第146章 朕不快乐,你们也别想轻松!
“田尔耕该死!!!”
一声怒喝在乾清宫御书房内回荡。
殿内众人闻声战栗,纷纷跪地,大气不敢出一口。
朱由检死死盯着桌上的急报,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他精心布局,只为遏制农民起义的蔓延,力求将损害降至最低。
而田尔耕竟敢无视圣意,擅自领兵前往绥德擒拿王自用。
“哈,田尔耕,他倒是好大的胆子!”
朱由检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讽刺,
“他竟然私自带了几百锦衣卫前去,朕竟不知他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的,难道他就没有半分脑子?王自用既然敢反,城外必有伏兵,田尔耕此举,简直是愚不可及!”
朱由检越说越怒,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
田尔耕的擅自行动,虽然展现了一定的胆识,但他的失败,却是败得彻彻底底。
不仅引发了兵变,还丢失了绥德,使得王自用得以坐大,短短半月间连陷三城。
“最令朕愤怒的是,他不仅败北,还导致了兵变,让绥德落入敌手,使得王自用势力膨胀!”
朱由检怒火中烧,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案上文房四宝跳起。
王承恩慌忙跪地,声音颤抖:
“万岁爷息怒……”
“你教朕如何息怒?!”
朱由检咆哮道:
“如今绥德、延庆、榆林三地已陷,叛军如蚁附膻,那沁水的十一路叛军也正向绥德汇集,朕该如何平息这怒火?”
殿外,孙承宗与一干阁臣方才行至,便听闻御书房内传出的雷霆怒喝。
那准备通传的小太监吓得脖子一缩,面露难色,怯怯地望向诸位大臣。
韩爌见状,轻叹一声,温言安抚:
“陛下正值青春年华,血气方刚,发些脾气也是常情。你只管大胆通传,本首辅在此,定保你无虞。”
韩爌话音刚落,轻轻摇头,眼中露出几分无奈。
朱由检此刻正在盛怒之中,若不尽早劝解,恐怕会有一系列非理性的旨意颁布。
此刻若不进去劝阻,待陛下火气更甚,只怕更是难以让其回心转意。
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王承恩早已安排小太监将此次急召的隐情透露给了众人。
孙承宗与新任五军参谋府的都督袁崇焕对此并无太多惊异。
毕竟田尔耕曾是魏忠贤一党的余孽,陛下留用他,朝中大臣心中皆有数,不过是因为无人可用。
且陛下对朝中旧臣缺乏信任,便找了这么一个依附皇权的爪牙。
尽管这半年来田尔耕表现得小心翼翼,不再如往日那般嚣张,但往昔种种罪行,仍令韩爌、施凤来等人心生厌恶。
他们一直伺机寻着田尔耕的过失,只待时机成熟便一举将其扳倒。
在陛下眼中,田尔耕不过是一条可以随时舍弃的狗,如今这条狗犯下大错,正是将其斩首之际。
黄立极与施凤来对此事倒是显得漠不关心,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他们二人身为皇党,对于指挥使的人选并不关心。
只要不触及自身利益,便无关紧要。
他们所关注的,唯有皇上的态度,若陛下决心除掉田尔耕,他们便准备磨刀霍霍;
若陛下有意保全,他们亦会挺身而出,全力相助。
孙承宗环顾左右,心中暗自思忖。
今日看来又是一场风波的开始,三镇的丢失在这些人的眼中似乎并不重要,他们所关注的,反而是各自的权谋算计。
孙承宗忽地明白了陛下昔日与自己提及的“朝堂不清,国无宁日”这句话背后的意味。
抬头望向连廊之外,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仿佛映照出朝廷的纷乱。
孙承宗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对当今陛下的怜悯之情,十七岁的年华,却要肩负起如此沉重的国事。
陛下曾感叹过,“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大约便是此刻的真实写照。
…………
“启禀陛下,内阁大学士及众位大人已在殿外恭候。”
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跨过门槛,步履匆匆,一路小跑而来。
不等室内众人有所反应,便急急跪地叩首,一口气将话语倾泻而出。
此言一出,室内瞬间陷入深深的静默,只有屋外树梢上的雪花落地沙沙声,在这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朱由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身,坐回到御案后的龙椅上。
轻轻端起茶盏,微微倾斜,润了润干燥的喉咙。
北方的气候本就干燥寒冷,加之乾清宫内炭火地暖的熏烤,室内更是燥热。
方才的怒吼让他感到喉咙仿佛冒烟一般,朱由检轻轻放下茶盏,闭上双眼,轻轻摆了摆手。
王承恩见状,连忙向小太监示意,命其传召大臣们入殿。
众臣在殿门前整理了一下衣冠,随着厚重的门帘被高高掀起,韩爌领头步入殿内。
目光一瞥,见朱由检正闭目静养,几位大臣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齐齐跪拜:
“臣等参见陛下。”
朱由检并未立刻让众人起身,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待心绪平和之后,方才淡淡开口:
“平身。”
“谢陛下。”
未等朱由检开口,来宗道便抢步上前,躬身问道:
“陛下,此次急召,可是为了绥德之事?”
朱由检闻言,眉尖一挑,这些臣子竟学会了抢答,看来是有所预备。
朱由检轻呼一口气,淡淡回应:
“不是。绥德的事,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来宗道听后,不禁愣住,他本想借此机会,以丢失城池为由,促使陛下诛杀田尔耕,却未料到陛下竟不按常理出牌。
朱由检自然知道这些人心中的算计,他虽有意除去田尔耕,但绝不允许这些人在他面前提出。
原因无他,仅是朱由检不愿让他们称心如意。
朱由检注视着来宗道那略显错愕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快意。
哼,朕不快乐,你们也别想轻松。
韩爌见状,微皱眉头,恭敬地施礼疑惑询问:
“敢问陛下,除了绥德之事,还有何要事需急召我等?”
朱由检闻言,身子微微向后一靠,倚在龙椅的椅背上,手指轻轻点了点御案上的奏折:
“魏忠贤两月前奉朕之命前往江南诸地征收商税,前日传回消息,此事已有眉目。召你们前来,正是为了商讨此次征得的税额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