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面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橡木般的清香，让他忍不住想起丹枫的郊外，一路流淌的赛底勒河从那里经过，岸边是法伦丹皇帝克洛维一世亲自下令种植的枫树，牧场和牛羊成群，坐落在河岸两旁。
一股莫名的愁绪萦绕在李维心间，他知道，那是乡愁。
等他回过神来，那种感觉却已经消失不见。
一位身穿利落男装马甲的女士，端坐在橡木条桌，金色长发梳成利落的马尾，正低头写着什么。
除此之外，整座车厢装潢精致，是典雅的欧式风格，四周用法伦丹风格的花纹墙纸装饰，舷窗包裹着实木，没有一处细节不精致。
李维眼神微微一凝，这可是战时，军部恨不得把每节车厢都加宽一些，好往前线多送一些补给，保密局居然能奢侈到让一整条车厢空置。
他对保密局的权势，又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不会介意吧，一点神秘侧的小手段。”低头写东西的女士，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只用来测试你是不是纯正的法伦丹人，筛查间谍用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贝拉尔特·洛朗。”
李维心中凛然。
所谓的“神秘”果然有些门道，自己明明已经有【精英军人】模板了，在常人中，也是强悍的存在，居然毫无知觉就被用了手段。
“请坐，李维·古尔梅隆少尉，想吃点什么？”男装丽人抬起头，邀请道。
李维这才看清她的面容，眉毛细长，丹凤眼，薄嘴唇，容貌精致，眉眼间有着法伦丹人独有的风韵，虽是女性，可配合上那身男装马甲，让她整个人都精干不少。
“请原谅我自作主张，我的父亲教导我，一些事情放在餐桌上谈，会比较有效果，享受美食会让人的心情更愉快，不是吗？”贝拉尔特优雅地伸手，示意李维落座。
接到邀请，李维在男装丽人对面欣然落座，淡淡道：“没关系，您的父亲是个哲人，我家乡的传统也是这样，所以我想吃一些家乡菜。”
贝拉尔特微微一怔，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拍拍手，莱特像个侍者似的立刻上前，贝拉尔特对着他耳语了几句，又挥手让其退开。
李维这才注意到，贝拉尔特身上，有股浑然天成般的优雅，高傲，自然。
贵族。
而且不是一般的贵族。
不过原身只是一个街头混混，不了解法伦丹有什么大人物，更不了解“洛朗”这个姓氏，背后有什么显赫家族。
但话说回来，在他的家乡，这种自称贵族，拥有各种头衔和规矩的装逼犯，早就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了，“打土豪分田地”更是从小听到大的故事。
所以他对这种教科书里压迫劳苦大众的地主阶级，有种说不清楚的敌视。
“李维·古尔梅隆，二十二岁，丹枫人，家住西邸克琉宫附近的小镇，祖上都是为皇帝陛下种地的农民，不过到了你父亲这一代，他读了些书，成为镇上的律师，专门为穷人打官司，你母亲是丹枫教会医院的医生，还有一个妹妹，在丹枫教会学院读书，是吗？”
李维不置可否，点头。
入单位前的政审嘛，他懂。
何况是保密局这种一看就有权有势的单位。
“但据我所知，你参军前，是丹枫大学的学生，因为成绩不佳肄业，就成了街上的混混，从来没有正经工作，甚至进过两次警局，对这段经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贝拉尔特似笑非笑。
“战争总能改变一些东西，女士。”李维毫不客气地端起餐桌上那瓶昂贵的勃垦第红酒，用旁边的开瓶器打开，给自己倒了一杯，看得贝拉尔特直皱眉。
她忍不住提醒道：“这是勃垦第1861，刚从酒窖里拿出来，需要醒酒十五分钟才能到最佳口感。”
“我不在乎那些，重点是你们今天找我来的目的。”
李维单手晃动着高脚杯，杯中猩红的液体也跟着转动，“如果你用这种方式醒酒，速度会加快到4分钟，所以，我们直接开始正题比较好。”
说完，他端起那杯红酒一饮而尽，昂首挺胸面对贝拉尔特·洛朗。
贝拉尔特闻言一愣，忽然笑了，低声道：“你和一般的平民不一样。“
“有多不一样？”
“一般的平民，哪怕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面对贵族也会觉得自惭形秽......或者说，他们自觉低人一等，从来不会以平等的态度对待贵族。”贝拉尔特说着陷入沉思，“你很不一样，我一直在想你会用什么态度面对保密局，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甚至......有些粗鲁。”
李维傲然一笑。
小样，爷早就看穿你了。
真要是一个普通的面试，为何专门安排在这趟无法下车地列车上，又何必安排一节专门的车厢？真当我不知道那个胸很大的女列车员是你们的人？
恐怕我要真跟着过去了，来自异界的宝贵遗传物质，就要栽到你们手里了。
指不定哪天多上一个两个莫名其妙的私生子女。
只是李维不知道，为什么保密局肯在他一个小小的少尉身上，使这么多手段。
自己到底有什么价值？
“叮铃铃~”
莱特摇晃着铃铛，以一副主厨的派头推着餐车出现，牛角面包，鹅肝，牛排，焗蜗牛，海鲜浓汤，土豆泥......
都是些法餐经典菜肴，比军营里的猪食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也许是他的到来冲淡了紧张的气氛，莱特将前菜分别放在贝拉尔特和李维面前。
牛角包配香煎鹅肝。
煎鹅肝的油脂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刺激得他口水不断分泌，如果不是这趟前往丹枫的列车还在“咣当咣当”响着，李维一定会以为自己来到了一家高级餐厅。
两人沉默着用餐，盘子和银叉碰撞，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终于，贝拉尔特率先开口：“言归正传，知道我们为什么出现在斐林吗？”
李维咽下抹了鹅肝的牛角包，犹豫道：“因为战局？保密局在这里，所以这里成为了唯一守住的战线。”
贝拉尔特轻笑一声：“也不全是。”
“洗耳恭听。”
“我们刚刚检测到斐林，降临过一位‘神秘’.....”她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李维·古尔梅隆少尉，你认为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