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脱身
两道人影同时冲向对方,一者凶猛如虎,一者迅捷如狼。
姜安渔刚刚见识过了对方的防御力,一般武者的真气不可能均匀地分布在身体上,连要害处留下的真气都有那么可怕的防御力,那用作武器的拳头上灌注着多少真气可想而知。
因此她一开始就打算避其锋芒,尽力周旋,于是轻巧一刀削向那裹挟着恶风而来的拳头,本只要偏移对方的攻势,给自己留出腾挪的余地。
可一刀下去,两人的身体交错而过,空中却留下一道血线。
姜安渔愕然,她看见自己的刀刃上滴下一串血珠。
而对方的拳头上,则留下了一道清晰的伤痕,不是很深,但正往外淌着血。
交手的时候,她也并没有感觉到拳头上附着的真气,就像仅仅单凭肉身在与她手中的刀对抗一样,于是她立即明白了:
她高估了对方的实力!
并非对方的真气深厚到,即便连要害处也能防住她部下的攻击。而是因为其走的不是正统路子,而是罕见的炼体武者。
靠着筋骨强悍,皮肉坚韧,并不是用真气防御,而是硬扛住了她几个部下的攻击,才让她产生了对方真气深厚的错觉!
想通此处,姜安渔不再保守周旋,回身悍然出刀,攻势比先前凶猛许多,显然不再抱着拖延的心思,而是打算迅速将其拿下。
徐盛安见状,也知道对方攻势转变的原因。
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他喜欢用拳头打人,而是因为正统武者可以将真气附着在武器上,增强威力。
但他没有真气可用,寻常刀兵还不如自己炼体有成的拳头好使,此时只好赤手空拳对敌。
可他的拳头对付那四个只点燃了三道内火的捕快勉强还足够,姜安渔五火齐全,功力比那四人强出一大截。若他仍然以肉身正面硬抗,免不得便被削掉半个手掌。
因此不得不顾忌其刀锋,然而赤手空拳与短刀对战,已经先落尽了下风,何况对方身后马上便有增援,虽是劣势,他却又不得不抢攻以求速胜,可谓是进退两难。
于是只又过了两招,徐盛安的胳膊上便多了三道刀伤,却连姜安渔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如此下来,只怕不用等对方援兵赶到,他就已经先被姜安渔拿下了。
一旁的白悯秋也看出了这一点,她拄着剑靠在墙壁上,身上的黑衣深一块浅一块的,显然是被鲜血浸染。
她不知道这突然冲出来救自己人是谁,只觉得背影有些熟悉,似乎是曾经见过的。
她也看出这个出手相助的人已经落在了下风,也许下一刻便被那朝廷鹰犬斩断双手,同她一起沦为朝廷死囚。
可她虽然看出来了,却无能为力,她本身的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身上不仅多处受伤,还中了刑武司镇守百里吾的金针,那金针不仅锁住了她的气脉,上面还带有奇毒。
白悯秋本身也只是和姜安渔一样的二流高手,勉强从水狱逃窜到此,又和姜安渔这些缉武司的捕快拼了几招,能撑到徐盛安救援,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此时不必说运起真气帮忙,就连再动上一动,引得毒素加速蔓延,都有性命之忧。
就算舍命动手,也帮不上忙,不过是让自己死得干脆些罢了。
但即便如此,白悯秋犹豫片刻,还是提着剑,勉强站直了身体,强行催动体内真气,准备冲破金针的封锁。
她虽然会死,但至少死前能助这位来救自己的好汉一臂之力,之后不论胜与不胜,没了她的拖累,这位好汉也就有了脱身的机会。
于是站直身体,便要运功强提真气。
幸亏徐盛安一直分出一点精力注意着这边,见状连忙拼着身上又多一道刀伤的风险,闪身后退,拦腰将白悯秋抱住,阻止她运功提气。
姜安渔持刀紧随其后,徐盛安仓促之间,只好抱着白悯秋再一个翻身,勉强拉开距离,但背上却又中了一刀。
起身后只来得及将白悯秋靠在墙上,在其耳边低吼一声:“别闹,信我!”
白悯秋透过帷帽看着男人的脸,这一声吼得她心中一颤,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一下子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只是闭上眼,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并未再做寻死的事。
而徐盛安放好白悯秋,便又转身应对姜安渔,这么一会儿交手下来,他已经看出,姜安渔的刀法十分扎实紧凑,根本抓不到半点破绽。
心知这回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只好拼着舍去一条手臂的代价将其重伤,才能带着白悯秋脱身。
于是正要卖个破绽,以手换伤,可就在这时,姜安渔却好似突然踢到什么东西似的,重心不稳,脚下一趔趄,几乎就要跌倒。
!
不仅姜安渔,徐盛安也是一惊,但余光向对方小腿上一瞥,立即便明白了,于是连忙抓住了这个机会,抬手重重一拳,捶在对方柔软的胸口上。
他之前被姜安渔步步紧逼,形势凶险,不过是因为姜安渔有真气加持,步法灵活,速度在他之上,刀法又紧凑,让他没有还手的机会。
其实一旦叫徐盛安找准时机,打中一拳,她的下场也不会比那四个部下好太多。
加上此时意外被绊倒,根本来不及调动真气回防护体,被一拳捶在胸口,当即气血翻涌,浑身僵硬了一瞬,紧接着背上又中一拳,刚要提起的真气也被打散,站立不住,直接跪倒在地。
徐盛安则乘胜追击,别住她的手腕,将刀夺下,拿在自己手里,然后翻身退后,拉开了距离。
没了刀,再打便是拼拳脚,姜安渔纵使是二流高手,也难以对他造成威胁。
确定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便将姜安渔的刀别在身后,压着嗓子说道:
“我不想杀人,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感受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已经顺着自己的腿爬到了身上,他也不再逗留,回身拉起白悯秋,背在背上,便纵身跃向屋脊,快速离开了此地。
姜安渔跪坐在地上,看着两人离去,杏眸眨了眨,最终没有去追。
倒不是怕了,主要是对方这两拳太狠,捶得她旧伤发作,一时间真气紊乱,难以驾驭,就算想追也有心无力。
何况……
她低下头,轻轻嗅了嗅自己的手腕,白皙的腕子上刚刚被别了一下,留下一道红印。
鼻尖微微抽动,从那厚重的草药味中,姜安渔辨识出了一缕熟悉的气味。
要找这个人,并不算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