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蛊生香

沈鹤卿的药庐在暴雨中摇摇欲坠，我望着琉璃盏中膨胀三倍的金色蛊虫，突然将淬毒匕首刺入药汤。刀刃割破蛊虫尾部的瞬间，整个京城的地面开始震颤，瓦当上栖息的乌鸦集体发出凄厉哀鸣。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沈鹤卿扣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骼，他锁骨处的彼岸花刺青已蔓延至下颌，金粉顺着脖颈滑落，“这是用七万生魂喂养的噬心蛊王，它若暴走...“

我反手将匕首钉入他掌心，看着金血渗入青砖缝隙：“太医令每月初七取的，当真是萧凛的心头血？还是说——“指尖挑起他滑落的衣襟，“你把自己的魂血混进了虎符？“

记忆如毒藤绞杀神智：

【子时的镇北王府密室，萧凛赤着上身跪在星宿阵中，沈鹤卿的银针刺入他心口龙纹时，彼岸花刺青正吞噬着从虎符渗出的金雾】

【暗室药柜第三层，浸泡在碧玉瓶中的心脏每跳动一次，蛊虫便膨胀一分】

【北疆祭坛上，七具冰棺中的尸身突然睁眼，她们脖颈缠绕的金线与沈鹤卿药箱中的银蚕丝如出一辙...】

药炉轰然炸裂，飞溅的铜片在墙面刻出星宿图。沈鹤卿突然撕开衣襟，心口处的疤痕与前世贯穿我的箭伤完全重合。他抓住我的手按在狰狞的伤口上，皮肉下传来诡异的搏动：“江姑娘不妨亲自查验？“

掌心触及的瞬间，万千蛊虫从疤痕中涌出。它们啃噬着我的指尖，却在触及鲜血时突然僵死。沈鹤卿闷哼着撞向药柜，暗格弹开的刹那，十二张人皮面具如雪片纷飞——每张都绘着萧凛不同年龄的容貌。

“小心！“

萧凛的玄铁面具擦过耳际，斩断破窗而入的青铜锁链。他战甲上沾着的西戎人血溅在虎符上，嵌着的乳牙突然融化，露出里面封存的半块星盘。

“王爷可知每月初七咳出的金粉...“我借着为他擦拭血迹贴近耳语，“实则是蛊虫褪下的皮？“

窗外突然亮起十二盏鎏金宫灯，昭阳公主的鸾驾悬浮在半空。最末影婢掀开裙摆，大腿内侧的星宿刺青正与沈鹤卿心口疤痕的走向完全一致。她染着蔻丹的指尖轻点虚空：“好妹妹，这场换心戏码可还精彩？“

沈鹤卿突然暴起，药杵贯穿自己心口。喷涌的金血中，蛊王化作流光钻入他伤口。彼岸花刺青在暴雨中疯长，藤蔓缠住我的腰肢拖向密室深处：“江姑娘不是想看真相吗？“

暗室冰棺开启的刹那，我浑身血液凝固——棺中躺着的竟是与沈鹤卿容貌相同的男子，他心口插着的银针尾部刻着“摇光“二字，针尖挑着半幅染血的婚书。

“这是...二十年前的你？“我触碰冰棺的手掌结出白霜，前世记忆突然错乱：

【暴雨夜的悬崖边，沈鹤卿将婚书撕成两半，另一半塞进濒死的萧凛口中】

【裴砚之的佛珠浸泡在蛊虫血池，檀木珠内壁刻满我的生辰】

【昭阳公主抱着婴孩站在祭坛，那孩子额间的七星痣正与血玉裂纹重合...】

暗门突然被龙吟震碎，萧凛浑身缠绕着血色星链闯入。他面具碎裂处新生的血肉正疯狂蠕动，虎符完全融化成的星盘突然飞向冰棺。两半星盘合拢的瞬间，沈鹤卿突然掐住我的脖颈：

“现在，该取回我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