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裂锦时

火舌舔舐着侯府鎏金兽首门环，我将掌心贴在朱漆大门上，感受着门后传来的灼热震颤。前世这场认亲宴上，继母正是用那卷伪造的血书，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细作疑云。而今重活一世，倒要看看这场火究竟烧的是谁的金身。

“姑娘，侯夫人请您入席。“丫鬟捧着缠枝莲纹漆盘的手在发抖，盘中那盏碧玉荷叶杯里，浮着片带血的昙花瓣。

我捻起花瓣对着日光细看，经络中流动的金色汁液与江玉柔所中的蛊毒如出一辙。抬脚踹开虚掩的侧门时，火盆突然爆出三尺高的青焰，将守门小厮的惊呼吞没在噼啪声里。

正厅内觥筹交错骤停，继母扶着那位“真千金“的手猛然收紧。养女肩头被热油烫毁的梅花胎记正渗出脓血，染透月白色襦裙。

“此画乃母亲临终前所绘。“我抖开泛黄的画卷，暴雨中的婴孩襦褓上，北疆巫族星月纹在火光中泛起磷光，“诸位叔伯可识得这刺绣？“

兵部尚书霍然起身，腰间西境军令牌撞翻酒盏：“这是西戎皇族襁褓纹样！二十年前漠北之战，末将从敌酋尸身上见过此物！“

继母鬓间金步摇乱颤，扑上来抢夺画轴的动作被我侧身避过。发间银簪挑开她精心盘起的高髻，藏在其中的密函飘落火盆。羊皮卷在烈焰中舒展，二十年前的调换婴孩血书逐渐显现——墨迹中混着的竟是昭阳公主惯用的紫金香粉。

“妖妇！“镇北老侯爷一掌劈碎花梨木案，翡翠镯子从继母腕间滑落炸裂。飞溅的碎片划破养女脖颈，流出的金色血液让满堂哗然。

我拾起染血的玉镯残片，内侧阴刻的二十八星宿图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青铜罗盘严丝合缝。正要开口，萧凛的玄铁剑已架在颈间，面具后的声音裹着冰碴：“江小姐是否该解释，为何你的血能让巫族圣物显形？“

剑刃割破肌肤的刹那，怀中血玉突然迸发赤芒。冲天光柱中浮现北疆祭坛幻象，七具冰棺里的女子同时睁眼。最末那具冰棺中的少女穿着巫族嫁衣，心口银钉刻着的“摇光“二字正与血玉裂纹重合。

“该解释的是王爷您。“我反手握住剑刃，鲜血顺着凹槽浸透虎符，“为何圣女遗物会嵌在镇北军的兵符里？“

冰棺突然炸裂，少女尸身化作流光没入血玉。裴砚之的佛珠破空而来，击碎暗处射向继母的毒箭。箭矢上绑着的半幅鲛绡婚书迎风展开，缺失的“丙申年七月初七“正与我重生那日吻合。

“好戏才刚开始。“昭阳公主的鸾驾不知何时停在院中，最末影婢掀开裙摆——大腿内侧的星宿刺青正与井底血阵遥相呼应。她染着蔻丹的指尖轻点冰棺残片：“妹妹不妨猜猜，第七具冰棺现在装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