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婚期将至2
左预翎微微扯起一点笑，嗯了声。
“为什么吃，别进来不就行了？”樊殷予瞧他眉眼，温声说。
左预翎抿唇，本意是不打算说，但想起许鹤择那几句话，心里动了一下，便道：“不行，我想看见你，看不见的话，我会担心。而且，你叫我吃。我想吃。”
樊殷予一呆，好像突然卡壳了。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的师弟左预翎是个狠人，话特别少，一向除了做事还是做事，几乎不会表达自己的心情想法，除了必要的话，他几乎不说闲话。有的人觉得左预翎挺酷的，但对于樊殷予来说，蛮无趣的。
樊殷予不明白这个铁头面瘫，怎么突然间学会表达心情了，欣慰了一下，随后又被他的心情震撼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问：“我叫你吃，你就想吃？”
左预翎谨慎地点了一下头。
“我叫你干什么，你就愿意干？”
左预翎又点了一下头。
樊殷予缓慢地转过头去，见站在房柱子边的镜殊抱手而立，见她望来笑着一耸肩，一副看好戏的样儿。
樊殷予回过头来，继续问：“你平时做饭，都是因为我喜欢吃？”
左预翎终于摇摇头，“你喜欢吃。我也喜欢吃。”
樊殷予刚松下去的那颗心又提了起来……
“左师弟，我受伤了，你助我调息吧。”她终究没敢问下去。
镜殊在一旁看得好笑，樊殷予心真大，左预翎真能忍，怪不得两位祖宗能磋磨到现在。镜殊打了声招呼道：“我回了。”
镜殊穿过中堂，回了自己的卧室。
其实说樊殷予二人磋磨，自己也不够格，因为她虽然确实很勇猛，但是和许鹤择这么多年，弄成了个什么呢？也没弄出什么啊……所以说，走得快、走得慢，与最后的结局都不一定有关。
镜殊闭着眼睛，打坐调息，想的却都是许鹤择。想最多的是魔界百年间，她的魔后。那个她一点一滴地喜欢着的许鹤择，虽然只是一个虚影，但每每想起来，心脏都觉得酸酸的。她想那大概就是爱而不得的感觉。
还真要感谢许鹤择，为她造了百年的美梦。那真的很美。
世人皆知，魔尊镜殊，她的魔后，是抢来的。被抢来的许鹤择装得太好，达成契约之后，许鹤择对她不能说热烈主动，但论一个“百依百顺”、“服服帖帖”，应当也是没人能辩驳的。
许鹤择很好地装了一百年，在镜殊眼里，她的魔后许鹤择是这世间，最漂亮、最清雅、最端正、最有才华、最有个性的配偶，也是这世界上最让她感到高兴的人。
说来魔界婚姻百年，令镜殊真正伤心的日子，算起来，只有一天。就是最后，许鹤择杀她那天。
除此之外，镜殊的魔生，可以算得上和和美美、魔魔称羡了。
镜殊有时候也不得不无奈地感慨一句，许鹤择真会装啊，让他得逞了。
但更多的时候，她想的是：多谢他了，无端给她造了一个魔后，给了她一百年的高兴。所以他取她性命，叫她付出代价，也是应该的。人间不就叫“结账”或“清算”吗。
镜殊觉得值当，完全想得开。她也确实不想做魔了。如今反倒觉得愧对许鹤择。
她正想着，许鹤择什么时候才开完长老会，耳边就传来一个声音，好像近在耳侧，温柔道：“阿镜休息了么？”
镜殊悄然睁开眼睛。
耳边的传音又道：“没睡的话，我在书房等你。”
镜殊三下五除二地摸出房间去，做贼似的往翠紫苑的书房跑，清风灌耳，彩袖拂风，书房门吱呀一声，未近而开。
镜殊一脚踏入书房中，迎面就被揽进一个怀抱，铺天盖地许鹤择温暖清香的气息向她倾来，将镜殊紧紧地缠住。
“师尊。”
“阿镜。”
半晌，镜殊在许鹤择怀里动了动，笑道：“唉，搞错了吧？我跑来找师尊是为着幽会，师尊找我是干嘛的？”
许鹤择微微松了手，低头看她，“我找你自然也是为幽会。”
镜殊一笑，眉眼一弯，“答应和我成婚，所以就将就我到这个地步？你这么敬业，唉，我真高兴。”
许鹤择笑：“没有。我最不敬业了。如果我敬业的话，你顶着这张脸上穹山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赶出去啊。”
镜殊浑身一僵，见许鹤择的眼睛如星般璀璨，手却箍住她的腰，紧紧地缠着。
“你……什么意思？”
许鹤择轻轻俯身，嗅她耳侧的头发，“魔尊主上，不认得我？”
镜殊难以言喻那一瞬间的惊恐，她听见自己道：“师尊……你在说什么？”
“镜殊，你的脸化成灰我都认得；你的身体，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你的声音虽然变了，但是讲话的语调难差一二；反应中的微表情更是如出一辙；你做事的习惯更是毫无改变；我陪你睡了一百年，你是什么样子，我一眼都不会认错，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啊。”
许鹤择的声音像叹息。
但是镜殊只觉得森寒遍体……她像被万年寒冰从头到脚地封冻起来，胸腔独留的空洞里，寒风呼啸。
镜殊越清醒，越镇定，越害怕。不是怕死，怕的是她从进穹山以来的种种忍耐磋磨，全都成了空。她努力地靠近的许鹤择，在婚期将至的美梦里，还是会离她而去。
镜殊道：“你早就……认出了我。”
许鹤择笑，用额头抵着她的肩膀，“我，怎么可能认不出？”
镜殊道：“为什么不抓我？因为没有证据？”
许鹤择抬起头，斜看过来，“抓你需要什么证据？你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我随便找个理由把你扔进康宁洞，然后你出了‘意外’，又有谁能奈我何？”
“没有证据。”镜殊咬牙切齿道，“许鹤择我厌倦了和你玩扮演游戏。我不想扮什么镜殊了。”
许鹤择哈哈大笑，“尊上，你确实无懈可击！但是我并不会向任何人证明你是谁。我只是想要，和你成婚。”
镜殊眉目深锁，一字一句问：“许，鹤，择，你想要和谁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