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平分秋色线相连
喻赠光召出渐近线实体。要想知道渐近线实体的材质，无需睁眼观看，他已了然于心：无色水晶制成外壳，橙色锆石制成细砂。
喻赠光把渐近线实体放在体重秤上，而后伸手在体重秤上一压、一抬，他一边看着跳动的数字，一边欣赏渐近线实体：这是一个质量约为1.75千克的沙漏。用水晶制成的三根圆柱形支柱、两块圆柱形形底座、两个水滴形容器接纳了从各个方向传来的光，细碎、反光、明亮、闪耀的石砂在容器中安静流淌。
质量，已知。随后，喻赠光找到尺子，测出了沙漏的直径和高度，10.5厘米、22.5厘米。他算了下时间，连早饭都没吃，就拿着沙漏全速奔向同学家了，刚好在路上截住同学。
喻赠光迫切想与之分享他的喜悦，却见同学做了个“嘘”的手势。他收到暗示，便说了个不太需要保密的话题：“非常感谢你劝我报考。”
他的沙漏，很像初中毕业时我送给他的那个。景引源拿出风车实体：“举手之劳，不值一提。我的赛场在南村公园，你呢？”
形状不规则的紫色风车？有点眼熟。如果换个颜色，那就更眼熟了！这不就是我们以前做的树叶风车吗？赛场的地址前几天就发来了，你一直没问，我也没说。现在时机已到，可以说了。
“森林公园。”
“虽然不完全顺路，但进城的路是一样的，你坐火车还是汽车？”
喻赠光思索了几秒：“我打算坐火车，但票还没买。”
“你有我的信息，帮我买张票，出发前通知我。车票钱我就不付了，当做我劝你参赛的报酬。”
建模大赛的奖品极为丰厚，若是错过，难免留下遗憾。从县里到市里的车票只要十几块钱，比起劝人参赛，帮人买票才是真正的举手之劳。你的心思，我怎会不知？你是不想让我觉得欠人情。喻赠光欢欣笑道：“乐意之至。”
当天夜里，喻赠光到景引源家，避开一切监视和窃听，密谈。
这是两人首次密谈。
“215天。你的渐近率和我差不多吧？还有渐近线实体的材质，锆石和无色水晶。”景引源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无缘无故”的猜测，既有自身原因，也有对方的原因：太相似的人，总是想在更多的地方也保持一致。
“一样。只是颜色不同。”喻赠光召出沙漏。石砂和风车叶的材质都是锆石，但形状、颜色大不相同。
景引源召出风车捏在手中，并用风车叶轻轻敲击沙漏的外壳：“我的渐近线，名为延续与终结之力。”
喻赠光心生惊诧，随即如实应道：“创造与毁灭之力。”
景引源问他：“更偏向哪一个？”
“更偏向后者，因为我还没想好要创造什么。”
景引源嬉笑道：“星主说最好不要把与渐近线有关的个人信息告诉别人。”
喻赠光稍显为难：“但你先告诉我了。”
“因为别人是别人，你是你。”
“嗯，除了你，我不会把准确的渐近率和渐近线的名字告诉任何人。即便是亲爹亲妈，我也不会跟他们说得太详细。”
“如果你近期不打算创造事物，那就只说一半。倘若有人问起，你就说你的渐近线是毁灭之力。而我近期不打算终结事物，所以我的渐近线可以被‘简称’为……”
喻赠光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延续之力。”
景引源收起风车，她也在笑：“对，延续之力。如果没人问，你不要自我介绍说你的渐近线是毁灭之力。”
“好。”
9月30日，早自习前，喻赠光告诉卢兴灿他也到一阶了，并在便利贴上写了一个“古”字给对方看。他知道对方是近代者，但对方暂时不能知道他是中古者，因为若是知道了，有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问题，但仅仅告知“古”，或许影响不大。
卢兴灿看着纸条，陷入沉思：古？上古者，1/387000，中古者，1/95000，近古者，1/4300。喻赠光是哪一类人？他不太可能是上古者吧？他是中古者吗？或者是近古者？无论是哪一类人，都不错，我没必要知道得那么清楚。
卢兴灿热情恭贺道：“恭喜恭喜。官网上说只有1/4300的人是近古者。全校估计只有一两个人是近古者吧。”
喻赠光大大方方地放出豪言壮语：“嗯。我觉得我至少能拿三分。”
建模大赛的赛制是二进一，败者退出，平局全退。获胜一场不加分，获胜两场加3分，获胜三场加8分……以此类推。
卢兴灿不太敢相信：“刚到一阶就能两连胜？你的渐近线是什么？”
“毁灭之力。”
“毁灭之力？”卢兴灿记得官网上公布了一些渐近线的名字，其中大多数名字比较复杂，包含多个词语。“染色力”是简化、修改后的名字，它的全称是“粉尘遮掩原色之力”。喻赠光说的“毁灭之力”，应该也经过了简化、修改。
“简单来说就是清除。”
一念升起，造灭清除。
纸上的“古”字消失了。
蓝色贴纸的颜色变淡了。
“原来是这样。”卢兴灿立即想到了多种使用毁灭之力的攻击方式，例如清除空气制造真空、清除重力制造失重……他的能力，防不胜防啊，即便这次他没能进入现代者主体赛，到下一次，他肯定能进现代者主体赛，不对，应该是近古者主体赛。
下午放学后，喻赠光看到学校里有不少拖着行李箱、提着大袋子、背着书包、举着一堆书的人。有些人的袋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例如毛巾、枕头、薄被子、沐浴露、洗发露……显然，这是要搬家了。
喻赠光想起开学近一个月以来，班主任不止一次地说过“请大家尽快搬出宿舍”。至于原因嘛，只有一条，“安全”。他没有直接说住在学校宿舍里不安全，但他每周都拿出一节课播放、讲解安全警示教育PPT。
PPT中提及许多发生在宿舍里的旧闻、新闻。有些旧闻比较遥远，是十几年前的事。有些新闻无比崭新，喻赠光几天前刚从网上看到。旧闻、新闻看多了，他想他好像更加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要越狱。
今年，十月初的假期，比以往长得多，从10月1日持续到10月11日，包含两个双休、两个节日和七天额外的假期，且放假前后都没有补班。
假期到来，有人搬家，有人回家。
傍晚，喻赠光乘坐公交车回到镇上。往返于凭泠县和鱼帆镇的汽车是在去年冬季改为公交车的，从此以后，回家一趟的车费从10元变成了3元。
到最后一站，下车，喻赠光在街上买了一袋炸鸡翅、一袋炸鸡翅根。以前，他对爷爷奶奶有“误会”，误以为他们不喜欢吃这类油炸食品，因为从来没见过他们吃炸鸡翅或炸鸡翅根。
直到有一天，喻赠光放学后准备坐车返回镇上，在此之前他有点饿，便买了一盒炸鸡翅根。他在车上吃掉半盒翅根，还有半盒被他带回家了。夜里，爷爷奶奶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完了剩下的翅根。
剩下的翅根固然不多，但那时他们也才刚吃过晚饭不久。而且，他们吃鸡翅根时很高兴。喻赠光记住了他们的表情，从此以后，他在零花钱允许的情况下，常常会带一些炸鸡翅根、炸鸡翅、炸鸡腿回家。
而在得到渐近线之后，吃油炸食品不再影响人们的健康，喻赠光买炸鸡翅的两个顾虑减去了一个，他想另一个顾虑也将在他得到奖金的那一刻不复存在：从前，爷爷奶奶从来不吃炸鸡翅。从前，我每年吃炸鸡翅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不是因为我们不喜欢，而是没有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