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魔降诞
西山县,北街,聚财坊。
“各位爷,买定离手!开!四四六,大!诶呦,恭喜这位爷!”
“嘛了个巴子,又输了,老爷我裤衩子都押上了,你个狗娘养的还是大?”
“哈哈哈,风水轮流转,这把小弟就先笑纳了,下把继续,裤衩子没了,不妨学学里面的林二郎,把家里的娘们压上。”
傍晚时分,赌坊气氛喧闹。
林河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陌生的地板上。
耳边传来隔壁庄家的呼喊,三教九流的市井叫骂,夹杂汗液的劣质酒香气味刺鼻。
片刻的愣神后,脑海中的记忆回流。
自己这是,又活了一世?林河缓缓起身,眼中有了焦距。
他本是个平凡人,离世后灵魂意外被九天之上的幽冥吞噬,转化成吞食业力的天魔。
由于转化不久,自身力量弱小,进入到这方天地后便陷入沉睡。
恰好同名同姓的林家二郎出生,于是寄生其中。
如今十八年过去,林二郎的意识消散,与这具肉体构成协调的林河取而代之。
林河望向脚下延伸而出的黑影,隐隐间似乎见到有鬼脸在其中嬉笑。
鬼魅而深邃,令人望而生寒。
那是他身为域外天魔的本质,因天道压制,只能隐藏于生灵倒影之中。
“庄周梦蝶,还是黄粱一梦?倒也无所谓,总归是赚的。”
林河笑笑,彻底从地上爬起来,站稳脚跟,顺手摸了把后脑勺,疼痛感正从那不断袭来。
入手是一片湿糯,刺目的猩红流淌在指缝间。
这正是他能醒来的理由,脑袋被人用棍子开了瓢,当场把林二郎的意识打散。
“哟,看不出来脑袋挺硬,结结实实挨了我一棍,居然还能站起来。”
嘲讽的声音传来。
林河抬头看去,见到的是一名手持流纹短棍的赌坊打手,沾血的棍子拍打着手掌,跃跃欲试。
身边的管事抬手阻止继续,见他没死,遗憾开口道:
“林二郎,抵押没有回头路,这是聚财坊的规矩。”
说着,管事的表情狠辣起来,“现在输了想闹事,可别怪我们不留情面!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麻溜的滚出去!”
“唔唔,呜~”
呜咽抽泣的声音,从管事的另一边传来,一名看上去七八岁的小女孩被捂住嘴巴按住,看到林河凄惨的模样后,泪珠止不住地淌了出来。
听到小女孩的呜咽声,林河沉默不语。
这是林二郎留下的烂摊子,身为西山县大户,林家二爷的儿子,从小锦衣玉食,习武研学,本该有着光明的未来。
奈何两年前,林家二爷和妻子坐船前往京城时遭了水难。
林二郎难以接受失去父母的打击,选择用赌博麻痹自己,就此沉沦。
两年下来不仅把家财耗尽,如今更是被赌坊下套,连家里的妹妹也输了出去。
意识到不对,他想要赖账抢回妹妹,未曾想武艺荒废的身体竟被打手一棍子撂倒,当场没了性命,实在可悲。
“短短两年,境遇便天上地下,也难怪你放弃,罢了,你的因果我接下了。”
林河再度看向脚下,漆黑的倒影中浮现出文字。
【功法:垂柳桩(小成/已荒废)】
【武学:铁掌擒拿手(小成/已荒废),朝阳枪法(未入门)】
【业力:十八年微薄业力】
这是他身为天魔的能力,能够倒映自身能力,还可使用业力扭曲现实,提升实力。
所谓业力,看不见摸不着,是生灵日常中行善作恶所积累的一种体现。
对世界造成的影响越大,自身的业力便越重,天魔则能通过杀戮夺取业力,强化自身。
林河扫过武学,将林二郎这些年积攒的业力,尽数投入到铁掌擒拿手中。
这一刻,时间好似停止,他的眼前浮现无数画面。
挎拦、携腕、小缠、大缠、端灯、牵羊......
烈日下方,赤膊的少年听见父母离世的消息后,虔诚习武,心无杂念,汗水浸湿大地。
日升月落,转眼间一十八年过去。
少年长大,一双铁掌已走到路的尽头。
画面恍惚而过,林河回到现实。
与此同时,倒影中的文字也发生变化。
【武学:铁掌擒拿手(圆满)——分筋错骨,刚柔并济】
脑海中的十八年,在现实不过眨眼间。
见这林二郎爬起来后,像是失了魂似的嘀嘀咕咕说些鬼话,管事脸色不耐,正要谩骂。
林河突然迈出脚步,朝他走来。
看着被按住的小女孩,林河口中平淡道:“把你的手拿开。”
“你说什么?”
管事诧异地盯着那还在淌血的脑袋,忍不住摇起头来,不再拦住打手。
“怕是被打坏了脑袋,动作利索点,别让外面的人听到太多动静。”
打手狞笑着抬起短棍,与此同时,林河也抬起手掌。
下一秒,咔擦,清脆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举到一半的棍子垂了下来。
打手的脖子被扭到身后,迷茫的望着管事,一头栽倒在地。
林河没有停下,来到愣神的管事面前,一手捂住妹妹的眼睛,一手按住管事的脑袋。
又是一声脆响,瞪大双眼的尸体摔倒在地上。
黑影盖住两人的尸体,吞噬业力,其中的鬼脸嘴角咧起。
“哥哥?”
妹妹林蝉儿怯生生的询问。
“没事,这两人陪我唱戏呢,现在他们累了躺下就睡,我们回去吧,别打扰他们睡觉。”
解决两人,林河不再蒙妹妹的眼睛,转而牵住她的小手,往外走去。
路过赌桌时,顺手拿起骰子。
不出意外,质地不均,招笑的下等千术。
丢掉骰子,林河想起什么,手伸进兜里掏了掏后,拿出一块涂有大漆的捕快腰牌,挂在自己腰间。
身为本县执法人员,居然被赌坊逼到这般地步,林二郎死的不冤。
掀开遮挡的帘子,林河从小房间进入到赌坊的大堂。
不少看好戏的赌客和打手望来。
观望片刻,但见两人走出,却迟迟不见后方管事的影子,他们逐渐愣住,窃窃私语起来。
林河没有在意,继续朝大门走去,妹妹拘谨地缩在他身边,抿嘴紧紧牵住手掌。
“林老弟一声不吭弄死我两个手下,就这么一走了之,未免太不把我钱虎放在眼里?”
走到一半,阴冷的话语传来。
赌坊当家,锦帽貂裘的钱爷听完手下汇报后,带上一帮打手,拦在林河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