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再遇红炙

自从来到元朝后，不管是力气还是易筋经修炼出来的内力强度，马炼都感觉有质的飞跃。

而回想袁真宝和武信都提到过现代都市“灵气”不足，导致实力大打折扣这回事。

现在想来，这所谓灵气高低，应该就是空气污染指数的轻和重吧。

翻身下马，将牵绳放到拴马桩上绑紧。

深吸一口气，又打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浑身舒畅。

未经重工业污染的空气就是好闻啊。

感慨着，马炼坐到元大都南城门沿街的一家小面馆，要上一碗冷陶面，点了五根羊肉串，叫杯杨梅渴水，将脸上的蒙面头巾整理了一下，观察着城门的情况。

他如今化妆成色目商人模样，马上驮着两个木筐，静静等待着防卫松懈的时机混入人群。

易筋经能够加快新陈代谢，这三天，姜才将军带回去的一大包硝石粉已经消耗殆尽，马炼更是不知吃下多少由“三更散”和“七毒汤”熬制而成的炖羊肉。

现如今，经过宋神医的调理和治疗，这副先祖身体身上的肌肉丝毫不比马炼的少，奇经八脉通畅无比，已经能够承受住体内的霸道内力。

照宋神医所说，只要马炼不再使用袁真宝教他的吐纳之法，那这普天之下，掌握了易筋经四势真传的马炼，除了六大门派里的顶尖高手和皇宫大内里保护忽必烈的‘两大怯薛’以及统领虎贲卫的中郎将以外，单对单，谁也不怵。

而这三天，除了调理身体治疗伤势，马炼也没闲着。

宋青洋本就是元大都的情报头子，经过他的指点和情报收集，马炼不仅在行为举止上已经跟元朝的汉人无异，也掌握了当下最重要的情报——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

那距离元大都600里外的光明顶，三年前忽然被一帮奇怪的异端占领，并自称“原教”。

这原教打着“求同存异，天下大和”的奇怪口号四处招揽教徒，短短三年迅速扩张，很快便发展成天下第一大教，其教徒成分极其复杂，宋人、色目人、元人全都有，而且入教后皆是死心塌地，宛如着魔。

当然更奇怪的还是那原教教主和四大法王，据传他们跟六大门派没有任何关系，却有着能与六大门派抗衡的超强实力，其使用的“武功”诡谲莫测，身份更是无从考证，就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原教平日作风优良，管理严格，教徒们入世布道不仅会免费发放米油面救济百姓，还会为百姓们剿灭匪患，惩治贪官，做的都是行侠仗义光明磊落的好汉之事，深得百姓爱戴。

其“天下大和”的口号也是朗朗上口贴近百姓诉求，在江湖上口碑一向很好，眼看着就要跻身成为“第七门派”。

可汗忽必烈大帝本就对各种文化都有极强的包容之心，原教的行为在他看来属于可控范围内，派出的使者多次交涉也都十分和谐，那原教教主也称会依附大元，遵循元朝律法，和平相处。

忽必烈的雄心本就是构建一个“世界帝国”，更多心思都放在向外扩张上，原教如此“听话”，他也因此并未进行过任何干涉。

而中原武林的六大门派对这品行端正的第七门派没有任何意见，更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们发展，甚至下一次武林大会还邀请了原教教主想谈一谈这晋升“七大门派”之事。

但三个月前，风云突变。

先是原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青翼蝠王吸干了整村人的血，引起巨大恐慌。

紧接着那金毛狮王冲进少林寺以切磋之名残忍杀害当时护院的空成、空见两位德高望重的神僧，砍下他们的四肢和头颅。

随后白眉鹰王闯入昆仑派，在其现任掌门头上留下两个骇人的指洞便扬长而去。

紫衫龙王更是持剑几乎屠尽了空同派，只留下两个道童，随后抢走了七伤拳拳谱，还留下挑衅整个中原武林的血字。

峨眉派和华山派的大师兄也都被发现惨死在比武现场，其脸上皆是惊恐之色，浑身骨骼经脉尽断，盛传是由原教教主亲自出手。

落来剑庄的庄主范无涯前不久还在元大都外的住所被神秘人偷袭，身受重伤，最近才痊愈。

而伴随骨干们的“发疯”，这群原教教徒也变得十分偏激。

面对那些坑害百姓的元人官员，他们原来只是抢劫钱财或胖揍一顿便了事，绝不敢处以私刑。

但现在，大批元朝在册官员不分好坏被原教刺杀，坊间盛传这原教甚至开始向百姓征收“保护费”，开始行些烧杀掳掠之事。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官员们纷纷上书请愿，要求大帝讨伐这原教。

此事极其诡谲，根本搞不清这原教是何目的，忽必烈本想派人调查清楚再做打算。

但随着派去原教问询谈判的使者被半路截杀，忽必烈也知道大势已去，眼下众怒难犯，他无奈只能出兵。

但这光明顶易守难攻，原教教徒众多，骨干中又有人会使一些障眼之法，拥有各种超越人类的认知的奇怪能力，端的是不好应付。

忽必烈大手一挥，向中原武林发下英雄帖，邀请六大门派聚首，共讨原教。

这短短三个月，原教与六大门派结下血海深仇，收到忽必烈的英雄帖自然是积极响应，皆是启程赶往光明顶，势必铲除“魔教”。

根据宋青洋推算，也就今明两天之内，这六大门派便会在光明顶下集合。

届时这武林中所有有名有姓的高手都会到场，也是马炼最好的动手时机。

吃着羊肉串，看着戒备森严的南城门，马炼回想着这个不比自己那“张三丰出世”的新闻小到哪里去的情报，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据他推测，这原教的“人”，大概率是化作人形的山海精怪，它们不像四大凶兽那样一定要屠灭人类，而是找到一条“求同存异”的路，试着跟人类和平相处。

而这条路明显很奏效，他们的教徒如今遍布中原，地位越来越高，甚至要成为“第七门派”。

又恰好遇上忽必烈这么一个提倡兼容并包的明君……

或许那位“原教教主”一直都在等待着合适的机会，将自己的身份公布，迈出人类与精怪共存的第一步。

当真是一盘艰辛又决绝的大棋。

但。

马炼喝了口面汤，又叹一口气，想起白泽曾给他放过的“先祖回忆”。

线索一串，很明显，原教并非坏蛋，这其中的天大误会和争端，肯定是那“红炙”从中作梗，不想看到人类和精怪共存共生的场面。

回忆里，马乾让少林寺大师替他打通任督二脉，绘得红炙的信息，去找张三丰，逼他出关，明显，就是“后来”发生的事。

既然是后来发生的事，那证明此次围攻光明顶，不出意外，应该是以原教全歼收尾。

后来经过祖先调查，才发现有“红炙”作恶，即将引发更大的危机，逼得张三丰不得不出山。

逻辑上也说得通。

如果这次围攻光明顶是一场“误会”，那便是要让六大门派承受自己被人唆使，不调查清楚便妄下判断，残害无辜，屠戮了代表着理想和光明的善良原教。

要这心高气傲的六大门派一个个接受“失误”又重新团结到一起对抗更大的敌人，我要是张三丰，也会觉得头大，还不如自己先试试……

所以在那回忆里，张三丰才会创出“太极”神功，要一个人去对付红炙。

之后，必然是又出了什么变故，导致他不得不再次团结武林……

但这些后话，也不是马炼现在应该关心的。

张三丰如今不知在哪，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两位帮手。

范红齐不必说，作为六大门派之一的落来派能够存活到21世纪，自然是代代相承，如今的祖先必定是那位落来剑庄庄主范天涯。

但武信的情况就有点特殊了。

里少林虽允许武僧结婚生子也提倡多生，但诞下的儿子并不会被告知父亲是谁，从小便会送到达摩院统一管理和培养。

因此武信除了知道自己的先祖肯定是达摩院里的武僧之外，并没有半点多余情报，只能马炼自己去碰碰运气。

而说到运气，马炼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说到底，自己穿越回来的究极目的，就是把所有高手聚集到一起，然后将“时空坐标”通过虫洞发送到九哥那里。

九哥那边便会发射一张“量子捕网”过来，将所有高手打包带走。

至于这些高手们会不会乖乖听话好好配合，马炼虽没细问，但大概也猜得到，九哥肯定会在“记忆”上面动点手脚，从红炙事件的收尾来看，他也善于此道。

按照原本计划，他得按照距离远近先去少林寺再去落来剑庄主庄，还得面对无穷无尽的可能见不到人的未知麻烦。

但现在，六大门派集聚光明顶，也不用去慢慢浪费时间找人，简直是LUCKY。

所以这是原本时间线如此，还是白泽在其中动了手脚？

不明白。

马炼摸着胸口，看看四周，小声的自言自语道：“喂，在不在，你现在只能变成我的‘气运’吗？把我拖进去说说话啊……”

没有回答。

这样的请求自从痊愈后也不是第一次，如今自己已经是四势易筋经大成，那与白泽相处的“空境”限制应该会解除一部分。

但现在没有回答，大概就是回答。

或许是抵抗那易筋经和太和气息消耗太多元神，如今的白泽并没有办法跟自己直接对话。

所以马炼现在只剩一身易筋经功夫和那玄乎的气运。

没有白泽的预知能力，逆鳞也带不过来，他心里总是没什么底。

不过啊。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出去再说。

元大都南城门的青石板路上蒸腾着初夏的热气，马炼将最后一口冷陶面吸溜进嘴，舌尖泛起野韭花和胡麻油的香气。

面馆屋檐下垂着的铜铃被风撩动，叮咚声里混着驼队经过时清脆的驼铃。

他伸手将色目商人特有的缠头巾又往下压了压，蓝琉璃耳坠在腮边轻晃——这是宋青洋特意准备的波斯商贾行头，连腰间的错金弯刀都做旧得恰到好处。

“客官，新烤的羊腰子可要来两串？”

店小二操着带河西口音的汉话凑过来，抹布在油腻木桌上划出半圆水痕。

马炼刚要点头，忽见城门口卫兵总算是换了班，几个汉人士兵十分卑微的跟蒙古兵做着交接。

而几个不知道加了多久班的蒙古兵总算解脱，骂骂咧咧，勾肩搭背往酒肆方向晃去。

时机到了。

他摸出三枚至元通宝拍在桌上，起身时袖中滑落半块硝石，在青砖地面溅起细小白烟。

随即马炼又学着色目商贾夸张的摆手姿势，用刚刚学来突厥语高声抱怨着关税不公，浓厚白烟加马炼的絮絮叨叨，成功吸引了新上岗汉人卫兵的注意。

果不其然，那新上岗的汉人卫兵走出两个，拎着长枪走向马炼。

“兀那胡商！通关文牒拿出来！”

卫兵上前长枪横挡时，马炼袖中早已备好的碎银顺势滑入对方掌心。

这招是三天前跟宋青洋安插在城门司的暗桩学的，银块上还刻意沾着胡椒粒——任谁都会相信这是个常年奔波丝路的商人。

“……哦？”

那两个汉人士兵挑挑眉，轻车熟路的将银两收入怀中，接着看看马炼脚下的两筐盖得严实的香料。

很明显，这两筐子里肯定装着些不方便被“检查”的走私物。

如今上头下的死命令是谁放跑张三丰那整队掉脑袋。

这小小两筐东西，也不像能装下那么大个活人啊……

“嘿，通融，通融。”

马炼弯腰鞠躬，双手抱拳，用蹩脚的汉语说着话。

“我们守左边。”

那两汉人士兵也是十分上道，点点头，拎着长枪转过身去。

马炼挑挑眉，这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行贿带来的好处，还有点奇妙。

将两筐香料装到马上，牵着马往那汉人士兵的方向走。

忽听斜刺里传来马匹嘶鸣。

不多时，一队在城里巡逻的虎贲卫踏着烟尘疾驰而过，为首者金线织锦的辫线袄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还挂着中郎将的腰牌。

马炼一看那位威风凛凛的中郎将，惊到瞳孔放大，易筋经内力一时不受控地翻涌起来。

如此惊恐，不为其他。

就为这中郎将眼里冒出那熟悉的红光，分明是红炙附体的状态！

“……”

中郎将明显感觉到了马炼那一丝微妙的内力波动，猛地一拉缰绳调转回头，抽出长枪。

群马踏起的烟尘中，马炼还抱着侥幸心理，牵着马想要尽快跟随人群出城。

但待烟尘散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中郎将已经撞飞一众路人。

长枪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