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从代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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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古之恶来,调教训练

“檀韶,这位是谢氏三公子,从京师特地赶来,勿要怠慢!”随行的邮驿小吏高声提醒,生怕他们失礼,得罪了贵人。

不然作为领路人,他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吃挂落。

虽然不知道这公子来历,但临行前,驿丞曾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伺候好。

由不得他不上心。

三人闻言,心中一惊。

好奇瞄了瞄眼前的贵公子后,皆是情不自禁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谁是檀道济?”

谢混仔细打量一番后,询问。

随后他就见三人中,一只手颤颤巍巍举起来。

“公子,我是...”

被指名道姓的檀道济,有些慌,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檀韶惊疑不定,这公子怎会知道三弟的名字。

莫非是京师堂叔告知?

檀祗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眼前公子贵气逼人,他所见过的所有人,没一个比得上。

“我为陈郡谢氏谢混,不日将前往三吴为官,你可愿随我同去?”

陈郡谢氏门第,便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招牌,也是最大的通行证。

谢混在刘穆之身上尝到甜头后,自然要继续用起来。

听到谢混自我介绍,檀道济三兄弟狂震。

居然是谢氏子弟!

邮差小吏也醒悟过来,难怪驿丞会耳提面命。

这他妈谁能想到,谢氏公子不好好待在京师,居然跑到这村野乡间?

“公...公子,可是堂叔让...让您来找三弟的?”檀韶咽了口唾沫,有些结巴。

他比谢混年长,可犹如天堑般的身份差距,令他不得不紧张。

“不是,本公子是不请自来。你堂叔为会稽王府行参军檀凭之,对否?”谢混再次反客为主问道。

被气势压制的檀韶,连忙点头。

“这便对了,我是诚心来邀檀道济,相信即便是你堂叔知晓后,也不会反对。”谢混这话完全没毛病。

檀凭之若是得知此事,高兴还来不及。

他在司马道子府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才做到小小参军,即便将几个侄儿举荐给司马元显,也不会受到重视。

哪有谢氏三公子亲自邀请,来的重要。

檀韶看看檀道济,见他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便拉着他背过身去,小声询问:“道济,你想去吗?”

檀道济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瞅了一眼手上弓箭。

这是堂叔留在家中的,他兄弟三人一直是用此弓练习。

轻弹弓弦。

“嗡!”一声低音传出。

檀道济眼神逐渐坚定,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大哥,你想去吗?”他反问檀韶。

檀韶稍微愣了一下后,便明白三弟意思,很是意动。

三兄弟练习骑射的初衷,他一直没忘,也时刻准备着。

可谢公子只邀了三弟...

檀道济见大哥沉默,心中了然,随后他又低声询问檀祗:“二哥,你想去吗?”

没心没肺的檀祗,随口道:“你去我就去啊!”

看到三人窃窃私语,谢混也不打扰,而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三兄弟身形壮硕,想来檀凭之待这几个侄儿极好,伙食上并未亏待。

院坝内,有一个箭靶和一匹枣红马。

箭靶上被射得凹凸不平,马蹄边缘也龟裂、翻卷。

见状,谢混点点头。

看得出来,三人平日里练习骑射很用功。

这时,檀氏三兄弟齐齐转过身。

“公子,我三兄弟可否同去?”檀道济鼓起勇气开口。

檀韶一脸希冀。

檀祗自然也不想被落下,同样望向他。

“自无不可!”

对送上门的人才,谢混当然不会拒绝。

檀氏三兄弟个个都是人才。

檀道济位列武庙六十四将之一。

檀韶助刘裕平定过桓玄、北伐南燕、平定卢循。

檀祗参与镇压孙恩起义、桓玄之乱等。

三兄弟没多少家当,在一众谢氏家奴的帮助下,一个时辰不到,就收拾打包好。

“公子,我们现在去北府军营?”

刘忠已经麻木了。

这次不但要带那檀道济走,连另外两个也一并带回去。

据他所知,这高平檀氏早已没落,连次门都算不上。

顶多算个寒门,跟那刘穆之一样。

在他心中,已将这天下士族分为三等:高门、次门、寒门。

他都不敢想。

公子将三人带回乌衣巷,琅琊王氏那些人,会怎么编排谢氏。

“不,回乌衣巷。”

谢混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思考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先不去找毛德祖。

与檀道济几人不一样,毛德祖是军中将领,刘牢之不会放人,只能等桓玄打散北府军时,再考虑招纳。

王镇恶就更不用考虑。

远在荆州,还是桓玄的地盘,如今局势不明,他若忽然去荆州,难免司马元显不会猜疑什么。

...

翌日。

清晨,乌衣巷。

著作佐郎王韶之路过朱雀桥,正闲庭漫步的他,忽然眉头一皱。

“你谢氏从哪找来的这两个贱民?”

小心翼翼蹲在桥边的蒯恩、到彦之,听到这话有些不知所措。

守在他们身边的谢氏护卫中,一名什长回敬道:“王大人,我谢家的事,轮不到你管吧?”

王韶之给气笑了。

伸出手点点那什长:“真出息,谢混就是这么教你们尊卑礼仪的?”

接着,他想起什么,又不屑道:“前几日,琅琊郡有传闻,你家公子跑去找个寒门主薄,还效仿三顾茅庐,简直把你谢氏的脸都丢尽了。”

什长被呛的哑口无言,其余护卫也怒目而视。

可不知道怎么还嘴。

因为王韶之说的事,是真的。

甚至,今日带着蒯恩他们等在这里,也丢人丢大了。

刚才好几拨人路过的权贵,都来询问过情况。

得知缘由后,那些人离开时,脸上诡异的表情,众人到现在都还记得。

“王韶之,你不去管你那病重的堂叔,还有心思操心我谢家的事?”

恰好返回的谢混,出言讥讽。

王韶之敢怒不敢言。

堂叔王珣确实正病重,如今辞官在家。

作为琅琊王氏核心人物,堂叔的情况,关乎家族中子弟的前程,他不敢在这事上与人争论。

一旦说错话。

好不容易攀上主脉的他,立即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沉默片刻后,他灵机一动:“我曾在谢内史麾下做过参军,为何不能关心你谢氏?”

谢混啧啧称奇:“哦,你还记得自己受过谢氏恩泽,可真不容易。”

这是骂他忘恩负义。

王韶之被怼的脸黑如锅底。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谢混如此能争辩。

莫非是成了亲,阴阳调和的原因?

也不对啊。

自己可是夜夜御女。

王韶之越想越气。

最后一甩长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自家公子将那王韶之赶走,什长和护卫们很是高兴,只觉胸中一口恶气,终于释放出来。

“公子,您回来了。”什长常贵行礼问候。

谢混点点头,眼神却看向桥边一人。

此人他刚来时,就留意到了。

只因实在太扎眼。

脖粗肩宽,骨骼大,胳膊都抵得上一般人小腿粗了。即便只是蹲在那里,也犹如一头熊一般,雄踞在那里,不容人忽视。

檀氏三兄弟中,檀祗忍不住嘟囔道:“这人咋长的。”

檀道济、檀韶都没理他,只是凝重地看着那人。

两人心中猜测,极有可能,这也是公子找来的门客之一。

果然。

接下来谢混与什长常贵的对话,证实了他们心中所想。

“那威猛之人,是蒯恩还是到彦之?”

“回公子,是蒯恩。”接着,护卫手指另一人,“那才是到彦之。”

“好!帮本公子找到他们,记你们一功,稍后找刘忠领赏。”

常贵和一众护卫惊喜。

没想到只是带回两个庶民,就能得到赏赐,太意外了。

谢混走上前去。

原本蹲着的蒯恩、到彦之,慌忙站起身,既好奇又畏惧地看着眼前贵公子。

直到此时。

谢混才明白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就蒯恩这八尺有余的身形,挡在面前跟堵墙一样,光看着就让人未战先怯。常贵等护卫在他身前,都跟稚童一般,体型悬殊太大。

要是蒯恩再露出一些凶相来,绝对当得起一句:古之恶来!

随后,谢混又看向到彦之。

与威猛异常的蒯恩相比,只能算中规中矩。

不过也对,到彦之算辅佐将才。

因时势造英雄,跟着刘裕起家,经过讨伐孙恩、桓玄、谯蜀,立下大功,得以封侯,后因护卫刘裕之子刘义隆入朝称帝,被封建昌县公。

只是,因他挑粪经历,一直到其曾孙,都被背景渊远的士族们讥讽看不起。

至于蒯恩,那就有的说了。

一生战功赫赫,是真正的猛将,真正的身经百战,每次战局危急时,都是充当冲阵先锋。

先后讨伐孙恩、卢循,平定桓玄、刘毅、司马休之,剿灭谯蜀,为刘宋的建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只是死的很惨,很不值。

乃是护送刘义真这奇葩撤退长安,兵败后被赫连勃勃给剥光衣服,于寒冬中活活冻死。

如此猛将,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谢混当即招揽二人:“蒯恩、到彦之,本公子陈郡谢氏谢混,你们可愿追随于我?”

哪知,蒯恩和到彦之互望一眼,皆是默不作声。

谢混有些疑惑。

二人并未如他想的那般,纳头便拜,甚至反应也很不对劲。

他想了想,唤来常贵小声询问缘由。

很快便得知蒯恩和到彦之家中情况。

同时,谢混还留意到,常贵说及带两人来时,眼神躲闪。

他明悟过来,估计自家这群护卫是强行带人,将二人给得罪了。

现在两人对自己比较抵触。

蒯恩还好点,孤身一人,随遇而安,只是不高兴护卫们的蛮横。

到彦之就不太一样了。

他父母尚在,母亲如今正在病床上,需要人照顾,结果就被这群护卫押来,心里必定有很大怨气。

不过这事当时是他下的令,没考虑到高门护卫的秉性,只能由他来弥补。

想到这里,谢混瞪了常贵一眼。

常贵心虚低头,缩在一边。

“此事是我考虑不周,便代常贵他们,向你们赔个不是。”

说罢,就要对蒯恩、到彦之拱手一揖。

“公子,使不得!”

刘忠惊呼。

两步上来,一把拦住谢混。

接着,他转身对蒯恩、到彦之深深鞠躬:“是老奴没安排周祥,让二位壮士受了委屈,你们要怪就怪我吧,恳请二位原谅。”

开什么玩笑,怎么能让自家公子赔罪,还是对两个庶民。

此事若传出去,谢氏可就真要成笑柄了。

常贵也被吓到了,慌忙跟着作揖道歉。

蒯恩、到彦之急忙跳到一边,不敢接受两人大礼,嘴里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谢混欣慰不已。

还是刘忠有眼色,以后给他加鸡腿。

见气氛缓和,谢混朗声道:“情况我已了解,不若这样,你二人今后为我谢氏门客,衣食住行都由谢氏负责,如何?”

闻言,蒯恩很是意动,这话简直说到他心坎上了。

到彦之依旧有些犹豫。

谢混自然明白他的顾虑,当即命令常贵前往南彭城郡,去接到彦之家人,并叮嘱刘忠,到氏来后,立即请郎中为其医治。

谢混负手而立,询问:“如此,你等可愿追随于我?”。

“愿效犬马之劳!”

蒯恩、到彦之异口同声。

门客礼遇,还照顾家人,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才拒绝。

...

人才搜罗到了,谢混立即命刘忠找来军中好手,着手训练几人。

檀氏三兄弟有底子,只需简单调教,纠正一些动作即可。

蒯恩、到彦之就有些难了。

此前,二人完全没有接触过骑射、游术,只能磕磕绊绊开始学习。

这一日。

谢混正在教授五人行军常识,以及简单军阵。

司马文露在屋外,敲了敲窗户。

“你们将我所授温习一遍,稍后我回来考教。”

说完,谢混便离开了。

等他一走,屋内瞬间热闹起来。

“蒯恩,你这肉咋长的,跟铁样硬。”

檀祗捏了捏蒯恩的手臂,不无羡慕,这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

听到二哥这话,檀道济也点点头:“蒯兄这体格,确实天赋异禀,羡煞旁人也。”

檀韶则是点评:“蒯兄可作将才。”

到彦之在一旁,有些昏昏欲睡,没有搭腔的欲望。

听到檀氏兄弟的赞扬,蒯恩打了个哈欠,摇头叹道:“我还羡慕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