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那年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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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三年前的后来

趴在课桌上,曹菲睡着了。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追溯几多小时,铃响收卷,万千高三学子彻底解放的那会。

同一时间的樱花广场。

马宁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松松垮垮,疑惑的动了动,竟然解开了。

一边鬼祟一边慌张的从房里出来,哪里还有绑她那两人的影子。

她又饿又渴,呼吸都没力气,走路更是踉跄,再不进食,她怀疑自己就要饿死了。

过了马路,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她买了两盒牛奶,咕咚咕咚的没歇气,喝的干干净净。

喝完后,她以为能好受些,可胸膛一空,紧接着就剧烈起伏着,渐渐的,虚脱无力感袭来,她又变得喘不上气。

怕被人看出狼狈,她进饭店时是从容不迫的,只有鬼知道她这会恨不得吞下一头猪。

不慌不忙的点完菜,悠然自得的等,一直到菜上桌,她都是佯装波澜不惊的在吃。

这个时候不能狼吞虎咽,更得细嚼慢咽才行,而且不能急,越急越难受。

后来缓了好久,她才不感觉难受了。

冯骁骏啊冯骁骏,不难受的马宁随即侧目而视,眼里全是火。

她要找白江涛。

养人千里用人一时,能对付冯骁骏的,只有白江涛。

——

跆拳道馆。

白江涛正在嘿嘿吼哈训练着,抬眼瞥见马宁,急忙四下看了看,还好他爸爸不在。他不怕爸爸,只是成绩越来越好的同时,家里也越来越重视,爸爸甚至卖掉了南镇的道馆,举家搬到西市。搬来之后,给他下达的第一条指令,就是不能早恋。

……

“什么?”白江涛气的火焰熏天,“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哦,马宁吱吱呜呜,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说一切都是上官锦指使的。

白江涛木着一张脸,语气淡淡的,“你先回去,我找他理论。”

“理论?我遭受了绑架,你竟然只准备找他理论?”

“你放心,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公道?这两字对马宁来说有点不贴切!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要为她讨公道,公道自在人心,她值得被公道吗?她是占据公道的那一方吗?不是。

“算了,你看着办吧,我累了,先回家了。”

她这两天又饿又渴,唯独不瞌睡,也可以说基本都在努力睡,因为只有睡着了才不难熬。

说是回家,其实是想去找刀疤,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她还没弄清楚,刘昕时为什么会来?又为什么会受伤?

——

刀疤的老地方是网吧后面的一个游戏厅。

她刚进游戏厅,就迎上刀疤一张火不可耐的脸。

“你这两天躲哪去了,不就是几千块钱,你至于这样躲?”

马宁顿了下,几千块钱,哦,对了,还有余下的一半钱没给呢,给钱?给个毛线,一想到这两天受到的遭遇,她气的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刘昕时会出现?你知道我这两天遭遇了什么嘛?钱?早没有了。”

“什么?”刀疤本来好言说着,一听说没钱,立马变得凶神恶煞,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没有?”

马宁冷冷的看了一眼,“没有!”

这时候,另外几个混混发现了马宁,怪笑着走到跟前。

“奉劝你这次爽快点,刀疤可不打算和你讲情面。”

“我被绑架了,钱被抢走了,”马宁怫然大喊着,“想要钱,去找冯骁骏!”

几个混混闻言吃了一大惊,个个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从嘴型能看出来,他们异口同声说的是,绑架?

刀疤也只觉一惊,紧接着脊梁一寒,“绑你?两天?”

“是,不给吃不给喝,两天。”

混混们呆若木鸡,平日里抢点钱吓唬人,可这次不同以往,经历了几次,他们都知道,曹菲不是他们能咋呼得下的。这他们还没绑成功,别人倒是绑够天数了,呵,这个目标,还是早放弃为好。

刀疤深思了良久才问,“那你没事?”

马宁顿了顿回,疑惑的对视了几秒,“现在没事。”

混混们总觉得这两句话里有内情。

他们和老大,是从小一起混大的,交情硬如铁,而和马宁,大概是三年前。

尤记得,那年老大回趟他爷爷家,再来时突然带了个人到他们的秘密基地,他们都以为那人是个胖小子,没想到,其实是个胖姑娘。

人脸要是不行,最好不要驾驭光头。

胖姑娘穿了件粉色短袖,衣服上满是碎头发和灰泥,好像才从什么深山老林爬过一样,老大好好的脸上,也多了道新鲜的伤疤。

没问出个所以然后,也就没有后话了。

当时的他们,基本都还算是好学生,不偷不抢,就是缺钱,越长大越缺钱。学会吸烟后缺钱,后来把秘密基地换到游戏厅时,更缺钱。

缺钱的日子持续着,老大脸上的伤好了,留了道疤。

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要么没有,要么就是第一次和无数次。他们第一次抢钱成功后,瞬间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第二次……无数次。

三年来,他们和马宁相处成了哥们,谁也没把她当女生看,即使她后来减肥成功,也没有。

难不成,老大有恻隐之心?熟悉的女孩受到伤害,愤怒催使,启动了他的爱意之门?啧啧,他们可不想把马宁叫大嫂,可能是初见面的印象太雷人深刻,就算她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女生了,他们总能记得她最开始的光头样。

——

马宁盯着刀疤的脸看了会,想起了三年前。

那年,她从教室出来后,捂着头跌跌撞撞,不敢回学校,也不敢回家。

平时她父母忙,一驻扎工地就是半年几个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只有几十天在家,偏偏这几天,是在家的时间,许是关心她快要中考的缘故。

中考?考个屁!平时优异的成绩全都是假象,她怕自己考不好让父母失望,既讨厌他们让自己变成留守儿童,又体谅他们辛日劳苦,总之情感复杂,很难阐明。

这会,她更多的想法是生不如死,正心绪激动,捂着头在街上乱窜,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跑啊跑,最后窜到了一处死胡同。

死胡同好,死胡同里没人会来。

想着,就在胡同角落靠墙蹲下,嘤嘤嘤哭了起来。

她哭她没脸见人了,也哭没脸没头发,还不如让她死掉!

正哭着,眼前多了一双脚,脚上的鞋破破烂烂,污迹尤深。

她抬眼向上,看进眼里的裤子,是脏迹斑斑的蓝色工装裤,基本已经成了灰色。

再往上看,衣服更是不堪入目,油污迹遍布,随之而来是一股刺鼻的呛味。

她不由得咳了几声,迅速捂住口鼻。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乞丐。四五十岁年龄,正咧着嘴笑,脸上黄漆漆的,看不清眼睛,因为头发浓密,脏兮兮的盖在头上,遮住了一半脸。

手上提了半瓶白酒,瓶子上的贴标只有一半,不知是从哪个垃圾桶捡来的,很明显,这位乞丐把酒当成宝贝。

他一边笑,一边把酒抱进怀里擦了擦,然后递过来,想分享自己的美酒。

马宁恶心的一批,急忙抹了把泪起身,因为身体臃肿,她起了半天,最后还是在乞丐助的一臂之力下,才成功的。

乞丐的笑声传进她耳膜,她抬头正对乞丐的酒糟鼻,鼻子里还伸出了几根黑毛。

她又恶心的不行,干呕的差点吐,因为蹲的时间有点长,这会全身酸疼麻木,赶紧挺直了腰板,准备走人,却被乞丐拽住了。

那是一双浮肿肮脏、布满裂纹的手,举手间的行动,总能飘来一股股恶臭。

马宁咬紧牙关,扯回自己的胳膊,开始跑。

乞丐站在原地,目光迟钝地看着,随后眼睛眯在头发里,在马宁刚刚落座的地方,席地坐了下来。

这里,是他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