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之子ChosenOne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2章 时光琥珀里的栖居

画阁梅枝映绮窗,芸编半卷墨痕长。

青鸾未寄云间字,红豆空藏袖底香。

洛浦遗珠思解佩,巫山断雨忆为裳。

欲托青鸟传心曲,又恐东风漏薄妆。

地铁闸门在霓虹中滑开时,陆小满的帆布鞋尖蹭到了地上的口香糖渍,那团发紫的黏液在灯光下像块被踩扁的星空糖,黏住了她校服裙摆的线头。

“阿妈的配方,你知道吗?”她忽然拽住江屿的书包带,拉链崩开的声响混着地铁进站的蜂鸣,惊飞了墙角蜷缩的灰尘。

江屿的耳机线似乎爬着清冷的旋律,他扯下一只耳塞时,银色耳钉在广告牌的蓝光里晃出冷芒:

“你阿嬷把姜母鸭秘方传给你了?”话音未落,站台广播突然卡顿,电子女声扭曲成怪声,像极了小满家灶台前飘出的蒸汽声。

“丢。。。”小满跺脚时,站台前的玻璃突然起雾,模糊的人影在雾气里画出小气愤的媚态,青春独有的羞怯与嗔怪在氤氲中舒展开来。

地铁呼啸而过的气浪掀动陆小满的刘海,她咬着下唇扯下右耳的耳机,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江屿垂眸的瞬间,灯光在他睫毛投下扇形的阴影,像是谁用炭笔在站台玻璃上匆忙勾勒的速写。

“给。”耳机塞进他掌心时,她的指尖擦过他校服袖口未洗净的姜母鸭油渍,那团浅褐在冷白光下泛着微光,像块凝固的琥珀。

前奏响起的刹那,Payphone沙哑的电子音混着地铁轨道的震动,在两人之间的耳朵里流转共颤。小满盯着车厢玻璃里靠近依偎的轮廓,看江屿喉结随着“I'm at a payphone”(阿妈的配方)滚动,“trying to call home......”她轻声跟唱,耳机线在晃动中缠住他书包上的挂坠,碰撞出细碎声响,似乎在轻语她未言的情愫。此时,地铁呼啸进站,车门开启的蜂鸣声中,仿佛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姜母鸭香气,在拥挤的人潮里悄然飘散。

“我到那边会给你打电话的。”江屿的声音被地铁呼啸的气浪撕成碎片,混着月台广告屏闪烁的“木藏乾坤变,雕绘日月新——福州根雕”字样,飘进江屿微张的唇间。

“不走,行不行?”她的指尖掐进江屿校服袖口的鸭油印,那是今早她妈硬塞的便当蹭上的,此刻在荧光灯下泛着虹彩,像极了章鱼喷出的墨汁,晕染出她满心的慌乱与不舍。小满的声音突然发颤,眼眶泛起红意,像是蓄满了即将决堤的潮水,似乎这潮水会淹没江屿,他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贴满大润发招聘广告的立柱。

“你这人左肺和右肺长得一样。”江屿别过脸,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闷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他的后背紧紧抵着贴满大润发招聘广告的立柱,金属支架被压得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混着远处地铁进站的提示音,在站台回荡。

“啥意思?”林小满眨了眨眼,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啪嗒一声砸在两人相触的手背上。她松开了揪着袖口的手,却又立刻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这样就能止住心里蔓延的酸涩。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

站台的人群匆匆而过,有人好奇地投来目光,又很快被地铁的轰鸣吸引走注意力。江屿垂眸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低声嘟囔:“你......缺心眼。”话虽生硬,可语气里却藏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旁边擦身而过的老干部突然停下,胸前党徽在地铁灯光下折射出青铜色:“小伙子,你这叫碳酸氢盐,学医救不了中国,只能这个能。”他指了指胸前的党徽。

“我亲戚孩子,东大医学部毕业,现在回来在大润发操刀呢,那刀法,杀鱼确实快。”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像把生锈的剪刀,剪断了空气里的沉默。江屿转身时,陆小满看见他书包挂着的贝壳手链——那是她去年在渔港捡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影,像极了被踩碎的星图。

“你会回来的吧?”她的问题淹没在车门关闭的蜂鸣里,却看见江屿在玻璃倒影里,对着她腕间的红绳比了个“会”的口型。

站台荧光灯管在电流声中忽明忽暗,映得角落里的少女宛如褪色的旧照片。她蜷缩在长椅边缘,脊背弓成脆弱的弧线,发梢垂落的水珠正一滴一滴砸在鞋尖,与远处列车启动的嗡鸣形成诡异的节奏。邻座的白发老人悄悄把报纸抬高半寸,却仍忍不住透过褶皱的缝隙,瞥见那双攥着衣角的手指节泛白如纸,指甲几乎要将校服布料戳出窟窿。

铁轨震颤由远及近,候车人群不自觉向前倾身,唯有她像被钉在原地的雕塑。列车的车灯扫过她低垂的侧脸时,整个站台突然陷入短暂的寂静,那瞬间,仿佛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睫毛上凝结的泪珠如何在强光中碎裂,又如何在黑暗降临的刹那,簌簌坠落成河。车轮碾过铁轨接缝的哐当声里,她单薄的双肩剧烈起伏,恍惚间竟与列车呼啸而过的气浪共振,仿佛要将整个灵魂都抖落在这冰冷的月台。

当列车尾灯消失在隧道尽头,站台重新亮起刺目的白光。有人匆匆路过时,踢散了她脚边那汪混着泪水的水洼,涟漪荡开的刹那,倒映在地面的霓虹光影扭曲成破碎的蛛网,恰似她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看着离远的列车,林小满的双肩再次剧烈颤抖,泪水像破碎的珍珠串,砸在“樱木町料理屋”的广告投影上。那团泛着油光的鳗鱼饭图片在泪滴中扭曲,霓虹灯光透过水痕折射出彩虹色的光晕,宛如被揉碎的梦境。她埋着脸的膝盖上,校服裙摆已被泪水浸出深色的云纹,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汇成微型湖泊,倒映出她颤抖的睫毛——那睫毛上凝结的泪珠,在地铁应急灯的红光里,像裹着血色糖衣的水晶。

突然有只覆盖着琉璃鳞片的手穿透广告投影,腕间红绳正滴着泛着磷光的水珠。绳结处的云纹根雕图案突然蠕动起来,化作真正的藤蔓缠绕上她的手腕。林小满惊惶抬头的瞬间,看见翼龙琥珀色的瞳孔在广告灯箱深处燃烧,它的指节蹭过她泪痕未干的脸颊时,鳞片渗出的荧光将她的泪水染成星砂,每一粒都在半空悬浮成发光的甲骨文。

“该聆听潮汐的第二重韵律了。”翼龙的声音从广告屏的裂缝中渗出,混着地铁隧道的风啸与鳗鱼饭的焦香。它手掌翻转的刹那,整个月台的地砖突然泛起沥青般的波纹,“樱木町料理屋”的招牌化作燃烧的符纸,鳗鱼饭的图像扭曲成摩艾石像的轮廓。林小满感觉自己的眼泪正逆流向眼眶,发梢飘起的水珠在空气中连成光轨,与翼龙鳞片的符文共鸣成旋转的星图。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只覆满鳞片的手时,地铁广告屏突然炸裂成液态星光。无数鳗鱼饭的像素点在她周身重组,变成漂浮着全息岛屿的天空,而月台的不锈钢立柱正融化成流淌数据的锁链,缠绕在远处摩艾石像的脖颈上。翼龙的手掌托着她的后颈,将她彻底卷入那片由泪水与符文交织的魔幻时空。

清泪迸飞霓影碎,悲欢织就玉浮槎。

月台残泪洇禅迹,一叩烟霞入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