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阿瓦隆
傍晚，李维结束一天的工作。
在递交完关于规整火力的计划书之后，约瑟普·加利埃尼将轮换下来的法伦丹国防军第一师和第四师的后勤补给工作交给了他。
李维明白，这是有意的栽培，以及考察。
一来能和两个师的师长拉近关系，算是和加利埃尼将军手下的其他人认识一下，二来后勤工作一向和军购沾边，可以算作是和法伦丹国内资本力量的初步接触。
这时李维才发现，法伦丹的资本力量，依旧和贵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武器生产商施耐德公司，和汽车生产商雷诺公司，以及霍奇基斯，绍沙，SPAD等军火公司，他们都诞生于历史悠久的家族，这些资本力量是法伦丹皇帝拿破仑三世在普法战争后依旧能保住位子的重要原因。
因为这层关系，他们牢牢把持着法伦丹国防军的后勤供应，家族几代人都为军队服务。
所以这几家公司的掌舵人，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知道国防军总参谋部居然只派过来一个不是贵族的少校接洽，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重点是“不是贵族”。
当然，李维处理的办法也很简单，只是列举了一下各公司生产的装备，表现自己是个“行内人”。然后简单聊了聊关于流水线生产，每个工人负责一个工件最后组装，能产生大批熟练技术工人，提高生产效率的想法。
立刻被几家公司的代表惊为天人。
然后商界也留下了，“那个平民少校比想象中聪明”的传说。
李维站在穿衣镜前，认真整理着衬衣的领子和袖口。
白衬衣，黑马甲和裤子，高档定制西装，丝绸礼帽，皮靴，领结，镶嵌了灌银雕花的文明棍，总共花了他五百法郎——花得异常心疼，虽然工资不低，但他一向节俭。
不过效果也很好，他觉得镜子中的自己多了一丝书卷气，更帅了一点。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今天可不能省。
“啪嗒！”
他合拢怀表，放入内衬口袋，然后拿上文明棍，藏好手枪下了楼。
汽车和配发给他的勤务兵就等在楼下。
李维只要了一个勤务兵，主要负责开车，他的后勤工作，导致他接触许多军队外的人。
成了少校，工资又多了一点，他豪气地在总参部附近租了一间门前有草坪的独栋别墅，顺便雇佣了一个洗衣女工，这段时间算是彻底完成了和过去的切割——国防军少校，在枫丹，勉强算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晚上好，少校。”靠着车门抽烟的勤务兵见到这副装扮的李维，先是确认了一下，这才迅速掐掉烟头，为他打开车门。
“晚上好，德普，今天不回家，去香榭舍利大道27号。”
德普小跑着上车打火，汽车在卫兵的敬礼中驶出总参大楼。
因为“丹枫大炮”的缘故，整个丹枫陷入军管，挂着总参牌照地军车总要方便一些，一路上执勤的军警看到军车，无人敢拦。
李维要去见莱特——时隔半月，终于又接到了来自“保密局”的召唤。
军车一路疾行，来到香榭丽舍大道26号。
这是一家普通的裁缝铺。
似乎是整个城市都没什么生气的缘故，这家裁缝铺也非常冷清，只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瘦弱老人。
李维走进来的时候，莱特正坐在角落里冲泡咖啡，弄得香浓四溢。
“晚上好，最近我可是在祖父那里听到了你的名字。”莱特笑吟吟地和他打招呼，顺手递过来一杯咖啡，“他说你的一些观念颇具建设性，如果你去处理内政，应该也是一把好手。”
“你的祖父？”李维接过咖啡。
“文森特·查芒爵士，国会议员。”莱特挤了挤眼睛，“老实说，你干得很不错，约瑟普·加利埃尼中将出了名的难缠，我们能做的，也不过将你送进去，没想到你这么快得到了他的信任。”
“他只是觉得，我刚好能帮上他的忙。”李维难得谦虚了一下，又幽默道，“当然我确实免去了他和钱打交道的麻烦。”
“哈哈哈哈哈！”莱特忍不住笑起来。
这里就有典故了，约瑟普·加利埃尼数学很差，完全是因为出身高贵，还有敢打敢拼才到了如今的位置，在将军里出了名的讨厌商人，他有句名言：“我宁可在凡尔赛宫刷鞋子，也不愿意和那些充满铜臭味的奸商打交道。”
李维也是后来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来就能被委派这样一个职位。
丹枫大学的标签还是给了他不少光环。
即便他中途退学，算是肄业，但至少证明了他的头脑不差。
两人说笑着进入后堂，莱特按了一下墙壁上一幅画的画框，书架移开，里面别有洞天，一架电梯从地下延伸出来，然后自动打开。
看着露出惊异表情的李维，莱特扬了扬下巴：“走吧，带你去看看保密局在丹枫的总部。”
电梯一路下行，约莫有半分钟时间才停止。
一开门，李维就看到了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人声鼎沸，一眼望去似乎和热闹的丹枫没什么不同，仿佛战争从来不曾发生过。
这里......居然是一座地下广场！
离他们最近的是一处摊贩，上面书写着一些物品要求：“新鲜的吸血鬼牙齿，回收价30单位源质；狼蛛，5单位源质；翡冷翠枯叶蝶，100单位源质；二十毫克食尸鬼的脑浆，10单位源质。”
摊位的主人戴着一顶假面，看到发傻的李维，朝莱特耸耸肩：“新人？”
莱特一手搭着李维的肩膀，露出一口白牙：“我们保密局的。”
“切～！”摊主一脸扫兴地摆摆手，“那就快滚，我可没兴趣惹洛朗家的疯女人。”
面对神色诡异得厉害的李维，莱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走吧，带你去神秘酒馆涨涨见识。”
“新人在这里很少见？”李维忍不住问道。
“当然少见。”莱特淡淡地说，“神秘守则一，不得透露神秘的存在，否则力量会衰弱，神秘不再神秘。拉新的代价，就是自己丧失部分神秘，所以神秘的传承往往是内部消化，所有传承者都遵守着守密的盟约，形成了这个里世界。
“而你不同，你是野生的，甚至背后有可能存在着一条新的【道途】，所以你该重新考虑你的价值了，这份价值足够两国之间的神秘社会为此发动一场战争。”
话说到这里，李维已经深深皱起眉头，莱特自知失言，若无其事道：
“这里是丹枫的地下城，神圣罗马帝国时期，这里是墨洛温王朝发迹的起始之地，墨洛温杀死了一只神秘的狮子，于是“狮心王朝”由此建立，这里，就是那只狮子的‘阿瓦隆’。”
“阿瓦隆......”李维重复了一句。
“赐福地，天堂之岛，苹果岛......不论什么。神秘不显于世的如今，祂们都躲在自己的阿瓦隆里，这里是介于现实和神秘的虚拟之地，抵达这里的办法或许是划船，或者是电梯，也或许是......死亡。”莱特沉默了一下，才说道，“等你学习了炼金术，会对这里有更多认识，到了。”
李维抬起头，这是一栋三层建筑，只挂着一个非常简单的牌照。
“伊丽莎白·洛朗安保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