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话：时间牢笼

14天23小时58分……57分……56分……

程默盯着视野中跳动的数字，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第七颗星亮起的瞬间，整座地下设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能量场唤醒。锈蚀的铁门自动滑开，露出内部幽深的甬道。蓝白色的应急灯在头顶闪烁，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形状。

林修后退一步，脸色惨白：“不……我不进去……“

他的皮肤下，蓝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某种寄生植物在血管中扎根。

苏雨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听着，你的基因正在和时间晶体共振。如果现在逃跑，泰伦斯会找到你，然后——“

“然后把我变成像陆岩那样的怪物？“林修甩开她的手，声音嘶哑，“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什么'第七适配体'！“

程默沉默。

爆炸后的耳鸣仍在持续，但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林修眼中的背叛感。他们确实有所猜测，但直到此刻才确认——林修的DNA里刻着时间仪式的密钥，他是泰伦斯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

“修哥。“程默终于开口，“如果现在调头，我们都会死。但如果进去，至少有机会毁了那个仪式。“

林修的肩膀颤抖着，最终颓然垂下：“……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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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实验室·上层走廊**

实验室内部远比想象中庞大。混凝土墙壁上布满了某种生物腐蚀的痕迹，像是巨大蛞蝓爬过留下的黏液。每隔十米就有一个监控摄像头，但所有镜头都被暴力破坏了。

“有人比我们更早来过。“苏雨薇检查着摄像头残骸，“看破坏痕迹，大概在24小时内。“

程默的神经绷紧。T留下的坐标，被破坏的监控，提前激活的第七颗星……这一切太过巧合。

走廊尽头是一道液压门，控制面板被撬开，裸露的电线纠缠在一起。苏雨薇熟练地重组电路，门缝里渗出冰冷的白雾。

“准备好。“她低声道，“里面是低温区。“

门开的瞬间，寒气扑面而来。程默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霜，视野因低温而模糊。但当白雾散尽，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僵在原地——

数百个圆柱形培养舱排列在广阔的大厅中，每个舱体内都悬浮着一具人体。他们年龄各异，性别不同，唯一的共同点是额头上烙印着那个符号：⚯⃒（圆圈内嵌倒三角）。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全都睁着眼睛。

“实验体B-112至B-427。“苏雨薇的声音干涩，“第一批基因适配者……他们还活着？“

程默走近最近的一个培养舱。舱内是个约莫十五岁的少女，她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眼球缓缓转向他。嘴唇开合，似乎在重复某个词。

程默将耳朵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杀……了……我……“

他猛地后退，撞上了身后的培养舱。液体晃动，里面的中年男人突然剧烈挣扎，额头上的符号迸发出刺目的红光。

“退后！“苏雨薇拽着他躲到控制台后，“那些符号是神经控制器！“

仿佛响应她的警告，整个大厅的灯光骤然转红。培养舱一个接一个开启，粘稠的保存液倾泻而出。那些“人“跌跌撞撞地爬出来，皮肤因长期浸泡而惨白起皱，但动作却异常协调，像被同一根无形的线操纵着。

“他们不是丧尸……“林修的声音发抖，“是傀儡。“

程默拔出枪，但苏雨薇按住他的手腕：“别开枪！声音会触发——“

太迟了。

枪声在密闭空间内如雷炸响。最近的三个实验体被爆头倒地，但他们的尸体却诡异地融化成蓝色黏液，顺着地板缝隙渗入地下。

天花板上的喷淋系统突然启动，洒下的不是水，而是某种淡黄色气体。

“麻醉剂！闭气！“苏雨薇撕下袖口布料捂住口鼻。

程默拽着林修冲向侧门，却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陆岩。

或者说，曾经是陆岩的东西。

他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化，胸腔内的器官清晰可见，心脏被一块菱形晶体取代。更可怕的是，他的左手融合了一把骨制长刀，刀刃上滴落着蓝色黏液。

“欢……迎……“他的声带像老旧的收音机，夹杂着电子杂音，“博……士……等……很久……“

程默的时间异能自动激活，但这次他看到的不是慢动作世界，而是无数交错的时间线——

陆岩被绑在手术台上的画面；

林修站在祭坛中央，七颗星在他头顶旋转；

他自己……手持病毒注射器，刺入泰伦斯的心脏。

这些画面在0.1秒内闪过，随即被剧痛取代。程默跪倒在地，鼻腔涌出蓝血。他的异能正在失控，时间晶体在体内疯狂增殖。

“跑……“他挤出一个字。

苏雨薇的反应快得惊人。她掷出一枚烟雾弹，同时将某种针剂扎进林修的后颈：“激活你的基因能力！现在！“

林修发出痛苦的嚎叫，皮肤下的蓝纹爆发出强光。整个大厅的时间流速突然紊乱——培养舱的玻璃无声粉碎，喷淋系统倒流回管道，就连陆岩的动作也变得一卡一顿。

三人趁机冲进侧门，背后传来陆岩扭曲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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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实验室·核心区**

门后是一条倾斜向下的螺旋通道，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着某种方程式。程默的视线扫过那些符号，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流血——不是从伤口，而是从毛孔。细小的血珠悬浮在空中，被某种力场固定成诡异的几何图案。

“时间曲率场……“苏雨薇喘息着，“泰伦斯在这里创造了局部时间循环。“

通道尽头是一间圆形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由晶体构成的祭坛。七根金属柱环绕祭坛，每根柱子上都嵌着一颗跳动的人类心脏。

而祭坛上方，悬浮着一个直径两米的蓝色光球——那是高度浓缩的时间能量。

“仪式已经启动……“苏雨薇脸色惨白，“他在重组时间线。“

林修突然抱住头跪倒：“有声音……在我脑子里……“

程默扶住他，却看到祭坛后方走出一个人影。

泰伦斯·吴。

他比照片上苍老许多，金丝眼镜后的双眼没有瞳孔，只有两团蓝色火焰。右眉的星形胎记如今变成了某种活物，细小的触须在皮肤下蠕动。

“程默。“他的声音温和得可怕，“你比计算中晚了11分23秒。“

程默举枪瞄准：“结束了，泰伦斯。“

老人笑了：“不，孩子。这只是个开始。“

他打了个响指。

程默的视野突然分裂成无数碎片——

他同时看到自己开枪、泰伦斯倒下；

自己冲上前、被陆岩的骨刀刺穿；

林修走上祭坛、光球吞噬一切……

这些可能性同时存在，又同时被否决。时间在此处失去了线性，变成一团纠缠的毛线。

“感受时间的礼物吧。“泰伦斯张开双臂，“当仪式完成，我将重塑末日——一个由我控制的时间循环，全人类都会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苏雨薇突然冲向控制台：“林修！干扰他！“

林修抬起头，眼中的蓝光已经覆盖了整个眼球。他发出非人的尖啸，声波在空气中凝成实质的波纹。泰伦斯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不……你怎么能抗拒主基因序列？“

趁着这个空隙，程默扑向祭坛。他的目标不是泰伦斯，而是那七根金属柱——每根柱子底部都连接着粗大的导管，将能量输送给光球。

枪声响起。

第一根柱子断裂的瞬间，整个大厅剧烈震动。光球内部浮现出无数场景：城市在蓝火中崩塌，人类变成晶体雕像，泰伦斯站在尸山顶端微笑……

“住手！“泰伦斯怒吼，“你不知道自己在破坏什么！“

程默继续射击。第二根、第三根……每破坏一根柱子，他体内的晶体感染就加重一分。蓝血从七窍流出，视野中的倒计时疯狂加速——

**14天23小时00分**

**14天20小时17分**

**14天15小时42分**

苏雨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程默！再破坏下去你会——“

第五根柱子炸裂。

光球开始不稳定地膨胀，时间乱流席卷大厅。程默看到自己的手臂正在结晶化，皮肤变成半透明的蓝色物质。但最可怕的是泰伦斯的反应——他在笑。

“原来如此……“老人轻声道，“你才是最后的钥匙。“

程默尚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第六根柱子已经自动断开。光球突然收缩成一个小点，然后……

爆炸。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爆炸，而是时间的崩塌。程默看到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像玻璃般碎裂——

五岁的他在父亲葬礼上哭泣；

十五岁的他和林修偷喝啤酒；

末日第三个月，他独自站在避难所废墟中……

这些记忆被撕成碎片，又重组为新的画面：

一个从未见过的实验室；

苏雨薇被绑在手术台上尖叫；

他自己……穿着白大褂，将注射器刺入某个孩子的脖颈。

“这就是真相。“泰伦斯的声音直接在脑中响起，“你从来不是什么幸存者，程默。你是最初的实验体——零号适配者。“

世界陷入黑暗。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程默听到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林修：“默默！抓住我的手！“

另一个更低沉的声音：“接受你的使命，时间之子。“

然后，是冰冷的系统提示：

**【基因锁已解除】**

**【时间重组协议启动】**

**【倒计时重置：30天00小时0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