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楼下，慕宁倚在囚车旁玩着腰间慕宴辞赏的玉坠：“殿下，广闻楼不会不还人了吧？”
慕宴辞骑在马上，把嘴里慕欢刚从广闻楼里买来的糕点咽下，看了看广闻楼顶：“走呗，去看看热闹！”身旁的慕欢把糕点盘递给旁边的镇抚司卫，跟着他们飞上了楼顶。
“我去！这广闻楼后面还有个这么大的庭院啊！”慕宁立定在广闻楼顶的屋檐上感慨。
“不仅大，屋顶还有守卫。”慕欢刚飞上来，盯着面前的抱着剑的黑衣侍卫开口道。
侍卫迅速抽出剑朝三人杀去，慕宁被慕欢推上前去同黑衣人打了起来。
慕宴辞理了理衣裳，坐在屋檐上，掏出怀里的蜜饯津津有味地看着底下露台上发生的事。
苏随看了眼屋檐，又默默地看了眼白晞，示意她继续问。
“你父亲是段宏？你可知这昭闻令只可自愿赠予，不可强抢，也不可买卖，有犯者，不是断手就是断脚，严重点儿，命都没了。”白晞的声音更冷了。
男人跪在地上吞了吞口水，眼神有些闪躲：“是我父亲给我的！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啊！”
“孙勇！段家这一块昭闻令是我们老楼主亲自送过去的！当年得昭闻令的时候段家直系全部在场！你说你是段宏之子，按你的年龄，当年也该识字记事了吧！”
孙勇眼睛一转，就欲站起身来逃跑，还是被身后的两个人按住了，不给他挣扎的机会。
“孙勇！段家庄六十五口人的性命，就因为段三小姐不愿意给你做妾，你说屠就屠！你落到镇抚司手上都比落到我们手上好！”
苏随和白晞对了一眼，白晞点点头对着孙勇说道：“我家老楼主与段老夫人是旧识，段家庄六十五口人的命，算上昭闻令的债，再加上见我们楼主的附加条件，光你的命，可还不够！”
“要不，用半人刑吧。”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梳着高发辫子的女孩，笑眯眯地说。“主上，十四也在，他死不了。”
她身后还跟了一个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孩，她朝苏随微微行了个礼。声音柔柔的：“主上。”
房檐上的慕欢抱着剑，不禁发问：“半人刑？”
高辫子的女孩显然也是有武功傍身的，习武之人多耳力好，她朝慕欢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很是可爱：“半人刑就是把左耳、左手、左腿全砍掉！人不死，就活生生地看着自己的半个身子全没了……”
慕欢听得感觉冷了一下，女孩笑得很好看，但是说出的话让人感觉阴恻恻的。
女孩转头看向苏随，笑着问：“主上！你觉得呢？”但笑意中却含着一丝阴鹜。苏随点了点头，又同白晞对视示意。
白晞把放在桌上的匕首丢给女孩：“十六，交给你了。”
随后白晞转头看向屋檐，喊到：“十八！主上之前说过，来者是客，要好好招待。”
闻言，屋檐上正在同慕宁对打的黑衣人立刻停下，抱着剑站到了屋檐的另一头。
“呼，呼，不是吧，一个看屋顶的都能接我几招，和我不相上下。”慕宁气喘吁吁地站回慕宴辞身后。
慕宴辞盯着底下的动静，没回头：“人家比你厉害些，早就让你要好好练剑。”
慕宁还没缓过神就听到下面传来的惨叫声，往下瞧去，孙勇的耳朵已经被割掉了一只，十六接过十四递来的药罐，按住孙永的头，粗暴地往他的伤口上撒：“别动，止血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怎么敢！我爹可是崔州长史，你们怎么敢！我要让我爹弄死你们！”
“你爹？你没听过子不教，父之过吗？”十六眉头一挑，换了一把剑，手起刀落又砍下了孙勇的手臂。“你爹现在恐怕已经在沼州开心地挖煤矿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慕宁佯装用手捂住眼睛，又透过指缝去看：“哦呦~我以为我们镇抚司的刑法够残暴的了，没想到广闻楼更胜一筹啊……”
慕欢瞥了他一眼，慕宁立马闭上了嘴。
“广闻楼怎么敢在天子脚下行这么残酷的刑罚。”慕欢喃喃道。
“难怪权利堪比天子呢……呵。”慕宴辞冷冷道。
这话被下面的苏随听到了，微微抬起头，同屋檐上的慕宴辞对上了眼，虽说看不清脸，但慕宴辞还是捕捉到了苏随眼底的一丝无语。慕宴辞挑了挑眉。
苏随看着地上半死不活，耳朵，手臂，腿全断了的孙勇，用仅有她和白晞能听到的声音说：“丢下去。”
随后转身进了内室。白晞吩咐押着孙勇的两人把他直接丢下去，就和白珏，十六，十四跟着进了内室。
楼顶的十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慕宁被慕欢推下去，在孙勇落地前接住了他，孙勇瞬间晕死过去。
慕宴辞和慕欢飞身下楼。慕宴辞小声地对慕欢道：“慕欢，最近盯着点广闻楼，广闻楼楼主应当是个女子，京都官宦家小姐。”
“您怎么看出来的？”
“她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全是身边的丫鬟帮她说的。她全身上下用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连衣角、鞋子都看不见，可见她是京都人士，甚至是京都有名的闺秀小姐。”
“啊？那怎么就能确定她是个女的呢？”慕宁突然凑上来。
“她的眼睛，还有走路姿势。她的眼睛很好看，似有水光。她起身回内室时，步伐轻盈，行步有致，明显是学习过名门闺秀的礼仪。”
“哦~”慕欢和慕宁同声应和。
“可是这每天进出广闻楼的名门闺秀那么多怎么找嘛！”
“而且以广闻楼的能力，很难不察觉到我们在盯他们，定然会有所防备。”
“无碍。你今日且先记一记来往的宾客，先初步排查吧。其余的等事了后再说。”慕宴辞交代完慕欢就飞身上马。
车队正准备动身时，十四一身白衣从广闻楼内走出，朝慕宴辞行了个礼，递给慕宁一个红色的小瓶子，是刚刚十六给孙勇撒的东西。
十四道：“摄政王殿下，我家主上交代，既请殿下看了出免费的好戏，那就请殿下好好‘对待’这出戏的主角，切莫让他多了一两肉。这凝止散怎么用，就看您了。”
十四正准备行礼回楼，就被身后的慕宁叫住，慕宁抬手扔给她一个绣花香囊，样式很是精巧，沾了些泥土。
马上的人没回头，丢下一句话：“段家还剩两个人，这是我看戏的费用。”
“我替我家主上谢过殿下了。”十四行礼，转身进了广闻楼。
“回司！”车队缓缓向前行驶，每一辆囚车内都是一张张生无可恋的脸，街旁的人继续向他们砸着烂叶子烂鸡蛋。
慕欢带着几个常驻京都、负责打探消息的镇抚司卫，坐到了广闻楼对面的茶摊上，抱着个小本本记录出来的宾客。
看客们散开，广闻楼前又恢复了热闹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