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风起蒙德
告别了晨曦酒庄空气中几乎凝固的甜香与渐行渐远的商队喧嚣，肖枫沉默地跟在安柏身后。
金色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蒙德的土路上，拉得极长。
与风龙废墟的死寂和先前战斗的血腥不同，此刻鼻腔里充斥着葡萄的甘甜与泥土的芬芳，倒也令人心旷神怡。
“这边走，阿枫！”安柏精力充沛地回头招呼，笑容一如既往地像蒙德的阳光般灿烂，“从晨曦酒庄到蒙德城，走路大概还需要小半天呢！不过别担心，路上的风景绝对值得！”
肖枫微微颔首，调整呼吸跟上她的步伐。安柏不愧是侦察骑士，脚程极快，但他能感觉到她刻意放慢了些许速度，显然是在照顾自己。
她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你看那边，就是苍风高地！里面有很多有趣的野生动物，当然啦，偶尔也会有不长眼的丘丘人跑出来捣乱。”她指向远方起伏的丘陵，“过了苍风高地，就能远远看到蒙德城标志性的大风车了！”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对家乡不加掩饰的热爱。肖枫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
他的风之感知始终维持在周身数十米范围，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这是他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迅速养成的重要习惯。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的树林边缘，一些简陋的木质栅栏和粗糙的图腾柱逐渐映入眼帘。是丘丘人的营地。
“有情况！”安柏几乎在同时停下脚步，声音压低，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如同瞄准猎物的鹰隼，“看这规模，应该只是个小型营地。”
肖枫也感知到了营地内散逸出的混乱而暴虐的气息。
大约七八个普通丘丘人，还有一个体型明显更壮硕、手持简陋木盾的丘丘人暴徒。实力不强，正好用来检验一下自己对这个世界战斗方式的适应程度。
“要绕过去吗？”肖枫问道，并非畏惧，而是出于谨慎的习惯性询问。
安柏果断摇头，右手已经握紧了背上的猎弓：“不行！既然发现了，就不能放任不管。”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西风骑士不容推卸的责任感，“这些家伙很可能会袭击过路的行人和商队。我们得清理掉它们！”
肖枫对此并无异议。他也需要尽快熟悉这个世界的战斗节奏，积累实战经验，更重要的是——积累“功德”。
“好。”他简短应道。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作战计划已然成型。
“我先用爆弹玩偶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你找机会突进，优先解决那个拿盾的暴徒！”安柏低声而迅速地布置。
“明白。”肖枫的回应一如既往的简洁。
安柏从腰间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兔子形状的红色玩偶，正是她的元素战技造物——爆弹玩偶“兔兔伯爵”。她熟练地将火元素力注入其中，然后猛地向前方的营地抛了出去！
兔兔伯爵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准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营地中央。它甫一落地，便开始欢快地扭动跳舞，成功吸引了营地内所有丘丘人的目光。
“Yaya？”一个丘丘人发出疑惑的叫声。
“Gusha！”另一个丘丘人则显得有些兴奋，挥舞着木棍戳向那个奇怪的兔子。
营地里的丘丘人果然被这前所未见的玩意儿吸引，纷纷好奇地围拢上去。
就是现在！安柏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搭弓引箭！
咻——！
燃烧着炽热火焰的箭矢撕裂空气，直奔那个手持木盾的丘丘人暴徒而去！
与此同时，肖枫动了。他的身影如同林间掠过的夜枭，借着稀疏树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行至营地侧翼。他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枯叶最少的地方，落地轻盈，未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火焰箭矢精准地命中了丘丘人暴徒裸露在木盾外的手臂！
“嗷！”暴徒吃痛之下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注意力完全被远处的安柏吸引。
肖枫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从侧面阴影中猛然冲出！风元素在他掌心迅速凝聚，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青色气旋。
“风涡！”他低喝一声。
一股旋转的压缩气流瞬间自体内爆发，没有选择直接攻击，而是巧妙地卷向那丘丘人暴徒的脚下！
暴徒本就因手臂剧痛而重心不稳，此刻脚下再遭突袭，庞大的身躯顿时一个踉跄，手中那面巨大的木盾也随之剧烈晃动，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破绽！
安柏的第二支火箭已然紧随而至！
噗嗤！锋利的箭矢穿过木盾因晃动而产生的缝隙，再次精准命中暴徒的躯干！
“干得漂亮，阿枫！”安柏见状，忍不住扬声赞道。
肖枫没有丝毫停歇，身形灵巧一晃，避开旁边一个普通丘丘人打手势大力沉的挥击，反手一道凝练的风刃瞬间切断了它手中的木棍。
紧接着，他巧妙地引动自身风元素，将安柏射来的火箭所附带的火焰进一步扩散、助燃！
呼啸的风裹挟着火焰，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扑向周围那些普通的丘丘人。火焰灼烧着它们粗糙的皮毛，这些魔物发出阵阵呜哇乱叫，一时间阵脚大乱，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安柏则在远处不断移动位置，猎弓连射，每一箭都精准地带走一个普通丘丘人的性命，为肖枫清理着杂兵。
两人一近一远，一控一输出，配合竟是出乎意料的默契无间。
很快，营地里的普通丘丘人便被清理得七七八八，只剩下那个皮糙肉厚的暴徒还在负隅顽抗。但它身上已经插了好几支箭矢，动作也因失血和疼痛变得明显迟缓。
肖枫看准时机，再次凝聚风元素。这一次，不再是扰乱重心的风涡，而是一道高度压缩、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青色风刃！
“斩！”
青色的风刃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无比地斩在了暴徒先前受伤、此刻正勉力握着木盾的手臂之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丘丘人暴徒握着木盾的手臂被风刃切开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污血喷涌，那面木盾再也握持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嗷——！”暴徒发出濒死前痛苦至极的嚎叫。
安柏冷静地抓住了这最后的机会，一支早已蓄满力的火焰箭矢脱弦而出！
箭矢裹挟着毁灭的气息，正中暴徒失去遮挡的胸口！
轰！一声小范围的剧烈爆炸发生，汹涌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暴徒庞大的身躯。
战斗结束。前后不过数分钟。
安柏收起猎弓，快步走了过来，白皙的脸颊上因战斗和兴奋泛起一抹健康的红晕。
“呼……总算解决了！阿枫，你刚才那招风刃好厉害！而且我们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肖枫淡淡一笑：“安柏你的箭术也同样令人惊叹。”他这话发自真心，安柏的箭术确实精准且致命。
安柏闻言，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那是当然！我可是蒙德城的飞行冠军，箭术自然不能落下！”
她走到丘丘人倒下的地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任何战利品——如果那些破烂也算的话。肖枫也缓步走了过去。
他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丘丘人尸体，沉默了片刻。然后，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下，覆盖在这些魔物的尸骸之上。
一丝微不可查的青色气流从他掌心悄然溢出，如同最温柔的晚风，轻柔地拂过那些丘丘人的躯体。那些躯体上残留的、混乱而暴虐的负面气息，似乎在这股奇特的微风吹拂下，肉眼可见地消散了一些。
【完成超度仪式，获得功德：10点。】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肖枫脑海中响起。七个普通丘丘人，每个1点功德，一个丘丘人暴徒，3点功德，总计十点。他迅速调出功德兑换列表。
列表上，那些丘丘人的简陋武艺、零碎记忆片段，以及暴徒那略强一些的身体素质等选项，对他而言价值确实不高。但他凝视着“功德”二字，以及其后那个不断增长的数字，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这种能量的本质是什么？它如何运作？目前来看，这个系统是他安身立命、快速变强的最大依仗，至于其背后是否有什么阴谋……呵，想那些还太早，活下去，变强，才是当务之急。
肖枫的动作极为细微，几乎难以察觉。但一直关注着他的安柏还是注意到了。
“嗯？阿枫，你在做什么？”她好奇地歪了歪头。
肖枫收回手，神色恢复如常的平静：“没什么，一点家传的习惯。”
“家传习惯？”安柏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好奇心更重了，“什么样的习惯呀？”
肖枫沉吟了一下，觉得这个“习惯”有必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免得日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或麻烦。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用一种尽量平淡的语气说道：“我们家在璃月，是做……嗯，‘送别’生意的。”
“送别生意？”安柏一时没能准确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简单说，就是处理身后事，让逝者能够安息的那种。”肖枫进一步解释道，“类似于璃月港的往生堂，你应该听说过吧？”
“往生堂！”安柏眼睛一亮，显然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我知道！我听祖父提起过！是璃月港一个非常有名……嗯，负责葬仪的组织！”
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这样！所以你刚才，其实是在……超度它们？”她指了指地上已经开始消散的丘丘人尸体，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奇与探究。
肖枫平静地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虽然它们是魔物，但终究也曾是生命。家里的长辈教导过，要对所有逝去的生命保持一份最基本的敬意，哪怕是敌人。让它们消散得更彻底一些，也算是为这片土地减少几分戾气。”
这个解释半真半假。他确实能感觉到这些魔物死后会残留一些混乱的能量，超度行为似乎能净化驱散一部分，同时转化为“功德”为己所用。至于是不是璃月家传……那就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安柏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垂下眼帘，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弓身光滑的木质部分。
“原来璃月还有这样的习俗……真是一个充满传统与仪式感的地方。”她轻声感叹，随即又抬起头，看向肖枫的眼神中，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理解和认同，“虽然丘丘人很讨厌，总是破坏安宁，但你说的‘对生命保持敬意’，我觉得……很有道理。”
这个来自璃月的旅人，虽然看起来有些神秘莫测，但似乎有着自己独特的、值得尊重的原则和坚持。
安柏深吸一口气，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情绪。脸上的低落一扫而空，又恢复了那副招牌式的阳光笑容。
“嗯，我记住了！”她拍了拍手，“好啦，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继续赶路吧！争取天黑前赶到蒙德城！”
两人重新踏上旅途。有了刚才那番并肩作战和一番深入的交谈，彼此间的气氛变得更加融洽和信任。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他们又遭遇并清理了两个小型的丘丘人据点。
一次是安柏凭借敏锐的侦察技巧，率先发现了埋伏在暗处的丘丘人射手，用一发精准的火箭将其逼出掩体并优先解决。
另一次则是肖枫凭借超越常人的风之感知，提前察觉到藏在茂密草丛中准备偷袭的水史莱姆，及时提醒安柏避开了那粘糊糊的突袭。
他们的配合愈发熟练，很多时候甚至不需要过多言语，仅仅一个眼神交汇，一个细微的手势，就能准确领会对方的意图。
安柏在一次战斗结束后，一边擦拭着箭矢上的污迹，一边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阿枫，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使用的是风元素力，对吧？可是……你的神之眼呢？”
她仔细地上下打量了肖枫全身，确实没有在任何地方看到那个象征着被神明认可、能够驱动元素之力的外置魔力器官——神之眼。
这个问题，肖枫早已在心中盘算过应对之策。
“我没有神之眼。”他坦然回答，语气平静无波。
“没有？”安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你这精纯的风元素力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在提瓦特大陆，除了七位执政尘世的神明以及极少数拥有特殊血脉或传承的古老存在外，能够自由驱动元素力的，几乎无一例外都是神之眼的持有者。
“这也是家传的本事。”肖枫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表情无懈可击，“祖上曾有幸得到某位隐世仙人的指点，留下了一些特殊的吐纳修炼法诀。通过这种法诀，不需要借助神之眼，也能感应和引导逸散在天地间的元素力。不过，比起真正的神之眼持有者，这种方式在威力和持续性上，还是有很多限制的。”
他巧妙地将自己的能力归结于璃月地区独有的“仙缘”和“家传秘法”，这种说法在充满神秘东方色彩的璃月背景下，可信度相当高。而且，璃月真的有这种术法的存在。
“仙人留下的修炼法诀？”安柏听得一愣一愣的，眼中充满了向往与惊奇，“哇！好厉害！璃月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居然还有这种不需要神之眼就能使用元素力的方法！”
她对璃月的印象，在“神秘”和“传统”之外，又多加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标签。
“其实，我祖父也是璃月人呢。”安柏忽然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哦？”肖枫眉梢微挑，这个他倒是早就知道的。
“嗯！”安柏用力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祖父年轻的时候从璃月来到蒙德游历，后来就在这里定居了。他以前经常跟我讲璃月的故事，说那里有高耸入云的巨大山脉，有繁华得超乎想象的港口，还有很多传说中会飞的仙人！”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小孩子般的向往。
“我从小在蒙德长大，虽然很爱很爱这里，但也一直很想有机会能去璃月看看，看看祖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说到这里，她的笑容微微黯淡了一些，声音也随之低落下去，“只可惜……祖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骑士团也曾派出过不少人手帮忙寻找，但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
肖枫看着她，能清晰感觉到她语气中那份难以掩饰的失落和遗憾。他想了想，用一种相对温和的语气开口道：“或许，他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独自旅行，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安柏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了她那招牌式的、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阳光笑容，用力摇了摇头，像是要甩掉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嗯！我相信他一定在世界的某个地方过得很好！说不定哪天就突然带着惊喜回来了呢！”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重新振作起来，“不说这个啦！我们快走吧！前面应该很快就能看到蒙德城的轮廓了！”
她重新打起精神，步伐再次变得轻快而富有活力，率先向前走去。
肖枫注视着她那略显纤细却充满力量感的背影，心中微微感叹。真是个乐观坚强得让人佩服的女孩子。他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彻底沉入西边的地平线，天边只剩下绚烂如火的晚霞时，两人在一路或轻松或紧张的战斗与交谈中，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苍风高地的范围。前方的地势逐渐变得开阔平坦起来。
远远的，一座矗立在巨大湖心岛之上的宏伟城市轮廓，在朦胧的暮色中渐渐清晰。城市中那些巨大的风车翼楼悠然转动，高耸的城墙与尖顶的建筑群鳞次栉比，勾勒出令人心驰神往的剪影。
自由之都，风与诗歌的城邦——蒙德城，终于出现在眼前。肖枫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那座沐浴在残阳余晖中的雄伟城市。
一阵恰到好处的晚风吹来，带来了蒙德地区特有的、属于自由的清新气息，以及……夹杂在其中，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难以捕捉的异常波动。
“怎么了，阿枫？”安柏注意到他停了下来，也随之转身，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沐浴在晚霞中的蒙德城，语气中带着自豪，“是不是很壮观？蒙德城可是个非常棒的地方！欢迎任何人！”
肖枫缓缓收回视线，转向身旁的安柏，嘴角勾起一个意味难明的浅淡弧度。
“嗯，”他低声回答，“看起来，确实是个……充满故事的地方。”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里的‘风’，似乎格外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