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黑屋
“为什么杀人？”
审讯室的白炽灯管忽明忽暗的，在灰绿色墙皮上切出锯齿状的光斑。
只见林默被铐在铁椅上的手腕不受控制地发抖。
金属环扣已经磨破了静脉处的皮肤，凝结的血痂像干涸的虫卵。
“2018年7月11日那天，你在干嘛？”
审讯官的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铁桌，灯光射在他带着刀疤的脸上，面目狰狞。
暗红色桌面上蜿蜒着油渍。而他背后的排风扇卡着半片羽毛，每次转动都发出生锈铰链的尖叫。
“不是，大哥，我真没有杀人啊....等等，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林默的喉结在紧绷的皮肤下滑动，声带摩擦出砂纸般的杂音。
砰的一声，面前的审讯官手掌奋力地拍击在桌面上，眼神狰狞着：
“我问，你且答，不要跟我扯那么多没用的！”
林默被这砰地一声震得有点懵，随即回想了一下那天的经历:
梦里，他是杀了陈雨，可那根本就不是她，是鬼啊！
于是林默调整了一下呼吸，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说过，我没有杀她！而且她早在2018年7月7日那晚就死了，你们干什么吃的，警察局里难道就没有备案吗？”
林默虽然有些怕鬼，可面对活人，他还就真没怕过谁。
审讯官眯起眼，嘴角淡然一笑：“呵呵，依你。小牛，去调那天的监控档案！”
“好的，范长官！”，一旁的记录员停下了莎莎的写字声。
“等着吧，看你怎么狡辩！”，范长官胸有成竹地说道。
然后，他俩人就这样对视着，互相揣摩着对方的想法。
过了一会，记录员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走来：
“范长官，这是您要的案底！”
“好，打开给他看看！”
范长官背靠着躺椅，意味悠长地看着对面的林默。
鼠标点开了电脑左上角的文件（2018年7月7日00：12，断魂桥车祸事件）
而林默凑近了电脑，眼神盯得笔直。
画面模模糊糊，灰蒙蒙的小雨覆盖了全屏，只见林默开着奔驰，副驾上正是妻子陈雨，而后排...隐隐约约的有一个黑影在晃动。
忽然，一辆逆行的渣土车开来.......奔驰车在画面里翻了两转，露出了车的骨架，而渣土车则是侧翻在一边。
过了会，画面闪烁了一下，只见陈雨从副驾驶爬出，拨打了120的电话。
再过了一会，消防人员也跟着赶到，救出了卡在主驾驶上的林默...
到此，录像结束......
“好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范长官走到了林默面前，巴掌大的手拎起林默的头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看你m呢，别想用ps视频来骗我招！”
林默怒目直视地盯着范长官的眼睛，可那条红褐色的刀疤总是看起来那么的渗人。
“好好，好小子，心里防线挺高嘛。小牛，接下来几天里，给他上一套大记忆恢复术！老子到要看看，这小子的身体有没有他的嘴那么硬！”
“可是长官，现在国家都已经禁止了啊！”
小牛有些颤巍地说道。
只见范长官转身点起了一支香烟，烟雾缭绕着：
“有问题，我来担。对了林默，如果你有不满，事成之后可以带着你的律师来见我，还有，我叫范无救！”。
大记忆恢复术是前几年前国家就已经禁止的一种审讯方式，因为那一套弄下来，你甚至都可以承认当年的珍珠港是你炸的。
……
小黑屋里，林默被绑在了铁床上，四肢都已被铁链禁锢着，冰冷从铁床上蔓延至他的后背，四周昏暗，且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已经被关一天了，没有饭，没有水。饶是林默的心理和身体素质，此刻也快坚持不住了。
过了一会，铁门开了，几束昏暗的光亮照射进来。
林默躺在床上，意识模糊着，那道光亮甚至让他误以为来到了天堂。
“喂，小子，想起什么来没？”
“喂，我马哥问你话呢，想起什么没！”
牛高马大的小牛走上前去，把他平躺的床立起来，接着就是一盆冷水泼下。
林默被冻得直哆嗦。
“给他一耳光！”
说话的人不是范无救，而是一个肌肉结实，但看着瘦小的人。
小牛：“扇多重？”
马哥挠了挠头：“先五分力试试吧！”
只见小牛冲上去拎起林默的头发，大手一挥，呼～啪的一声，林默的脸上立马浮现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小牛：“扇好了，马哥！”
马哥：“你tm倒是继续啊！”
小牛：“马哥，扇多久？”
马哥再次挠了挠头：“扇到他见到太奶为止！”。
于是小牛抡起袖子，只见小牛高高抬起右手准备挥下时，林默吼道：“停！大哥们，别闹了别闹了，我招，我招！”。
马哥双手交叉在胸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很好！”。
于是场面就这样寂静了几分钟…
马哥：“”你磨叽啥呢，你塔m快招啊！”
林默昏昏沉沉地抬起头：“大哥，招啥你倒是快问啊！”
马哥皱了皱眉：“也对，这是我的问题，小牛，快问！”
只见小牛掏出那昨天的记录本：“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杀了你老婆？”
林默：“啊对对对，杀了，杀了！”。
小牛：“好的，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她？”
林默怒了：“是她先杀的我啊！杀我好几回了，每次都捅我肚子。我只是迫不得已才杀她啊！况且我又没杀死她，她复活后还捅了我一刀，你们，凭什么怪我！”
林默懒得解释，只是一味地实话实说。
小牛：“马哥，他精神好像混乱了，已读乱回呢，怎么搞？”
马哥见状，也是不耐烦起来：“居然装疯卖傻，给他上水刑！”
小牛：“立即执行？”
马哥再次皱了皱眉：“反复执行！”
……
阴暗的审讯室里，林默躺着的铁床被倾斜了30度，金属支架硌着脊髓。
冰冷的照射灯直射着他的瞳孔，手腕上的尼龙绳带已经勒进肉里。
接着，林默屏住了呼吸，七层医用纱布盖在了他的脸上。
当第一股冰水浇下时，纱布吸饱水分瞬间变成密实的茧。
“加大水流！”，马哥话音落下，小牛立刻扭转水龙头。
紧接着，水流突然增大，林默的口和鼻腔同时涌入液体。
喉头条件反射地痉挛，可扎带将身体死死固定在铁床上。
脚趾在视线尽头抽搐，像被电击的青蛙腿。一声接一声的闷哼声响起，如同破损的风箱。
马哥:“把纱布掀起来，弄点货进去，3秒后再放下”。
“好的哥”，接着，小牛掀开了纱布。
林默大口的呼吸着，头一歪，喷出混合胃酸的液体。
“3秒到了，呵呵”，马哥冷笑着。
可林默还没吸进半口气，却又被小牛按住头，接着将浸透冰水的毛巾再次覆盖。
这次水里掺了辣椒素，林默的喉管仿佛被烙铁贯穿。
后脑勺在铁板上来回撞击，发出一阵砰砰的声响，带锈的血腥味在口腔扩散。
“你还能憋三十秒。“
马哥的声音带着笑意，皮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与水滴滴落声重合。
而林默的小腿肌肉开始不规则跳动，甚至开始出现幻听，大脑不自主地胡思乱想。
看见此时林默的样，马哥心满意足:“好了，掀开！”。
“好的哥，不过，他好像……昏了。”，小牛看着已经不能动弹的林默说道。
马哥:“好吧，那就等等！”。
俩人就这样搬来两根凳子坐下，大约半小时后，林默醒来了……
马哥:“想好说什么了吗？”
林默:“应该……想好了，呕～”
马哥嫌弃着:“那你说……”。
林默:“我想吃奥奥奥奥奥利利利奥奥……”
马哥:“…………”
“哥，我感觉他好像是疯了！”
小牛在一旁悄悄说道。
“他疯没疯，老子看不出来？去把精神科的同志叫来！”马哥一脚踹开小牛。
过了一会，身穿白大褂的李医生走进了这间审讯室。
他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挥了挥空气中的血腥味:“我说过多少次了，要把握好力度！”。
马哥皱了皱眉头:“好的李医生，下次一定！”。
只见李医生到了林默的面前，掰开了林默的眼睛，只见瞳过度涣散，毫无神采。
“应该是创伤应急反应，在这种情况下，病人应该感觉不到疼痛，而且神志不清。喂，小牛，从我的医疗箱里掏银针出来。”
小牛:“好的李医生，然后呢？”
李医生:“扎他手指的指甲缝！”
小牛:“左手右手？”
李医生:“右手吧。”
小牛:“呃……哪根手指？”
李医生:“……食指吧。”
小牛:“扎几毫米深？”
“哎呦，你给老子滚开！”
只见李医生一脚踹开小牛，接着不耐烦地拿着银针慢慢扎进林默的食指，一边拿着手电照着林默的瞳孔观察变化……
过了一会，李医生收起了医疗工具，顺便包扎好了林默溢出鲜血的手指:
“手指甲缝是人体内神经末梢最密集的地方，而林默在先前的创伤中瞳孔出现星爆现象（瞳孔过度扩张导致光晕效应）
所以在接下来的刺激中，他的左右瞳孔应该要呈现不对称收缩才对，可事实并没有。
初步判断为应激性创伤，应该送往精神病院治疗。”
李医生推了推眼镜，离开了这里。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小牛疑惑道。
“送吧，那里还有人等着他呢，我也正愁没理由送他过去……呵呵”，马哥淡然一笑。
就这样，林默被迫离开了这个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