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异变之夜
煤球一整晚都保持着异常的警觉。
它蹲坐在副驾驶座上，小鼻子不停地抽动，耳朵像雷达一样转动着捕捉每一个细微的声响。我时不时瞥它一眼，心里暗自庆幸带上了这个小家伙。前世独自逃亡的第一个夜晚，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几乎让我崩溃。
“距离目的地还有二十公里。“我看了眼GPS，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收音机里的紧急广播已经变成了杂音，最后听到的消息是军方正在建立隔离区。
煤球突然直立起来，前爪拍打着车窗，发出急促的“咔咔“声。
“怎么了？“我减速停车。
它跳到我腿上，用鼻子指向右侧的树林。我摇下车窗，夜风裹挟着一种奇怪的腥味扑面而来——是血的味道，还夹杂着某种腐烂的气息。
这种味道我太熟悉了。
“丧尸？“我低声问，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猎刀。煤球点点头，毛都炸了起来。
太早了，不应该这么快就出现感染者...除非有人被直接注射了病毒原液。我熄火关灯，借着月光观察那片树林。树影间隐约有东西在移动，姿势怪异，像是喝醉的人。
“我们得绕路。“我正准备倒车，煤球却猛地咬住我的袖子，用力往另一个方向拽。
“你到底想——“
一声巨响打断了我的话。后视镜里，一辆失控的SUV撞上了我刚刚经过的路牌，金属扭曲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更可怕的是，树林里的那些东西立刻转向声源处，以惊人的速度移动过去。
我屏住呼吸，看着三个衣衫褴褛的人影扑向翻倒的车辆。即使隔着几十米距离，我也能看到他们扭曲的肢体和不自然的动作。车内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接着是枪声——但只响了两下就戛然而止。
煤球钻进我的外套里，我能感觉到它的小心脏跳得飞快。
“你救了我们。“我轻轻抚摸它的后背，调转车头驶向一条泥泞的乡间小路。
废弃工厂比记忆中更加破败。
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我停下车，先放出煤球去侦查。它像一道灰色闪电消失在黑暗中，几分钟后回来，用前爪画了个圆圈——这是我们在路上约定的安全信号。
“好孩子。“我奖励它一块牛肉干，它叼着食物，满足地发出咕噜声。
工厂内部空间很大，我选了一个远离门窗的角落作为临时据点。煤球好奇地跟在我身后，看我熟练地布置红外警报器和简易陷阱。
“这是为了防止不速之客，“我解释道，“人类比丧尸更危险。“
它歪着头看我，突然跑向一堆废弃的机器后面，不一会儿拖出来一个沾满灰尘的金属盒子。我惊讶地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把老式左轮手枪和十几发子弹。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枪？“我皱眉问道。
煤球只是用鼻子碰了碰我的手，然后开始梳理自己的毛发，仿佛这再正常不过。我越来越确信这个小家伙不是普通动物，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凌晨三点，我终于布置完基本防御，疲惫地靠在睡袋上。煤球蜷缩在我颈边，温暖的毛发贴着我的皮肤。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它用湿润的鼻子轻轻碰了碰我的耳垂，像是在确认我还活着。
刺耳的警报声把我从噩梦中拽了出来。
煤球已经站在我胸口，爪子拍打着我的脸。我瞬间清醒，抓起枪和手电筒。警报器显示东侧的围栏有人闯入。
“待在这。“我低声命令，但煤球坚持跟在我脚边。
月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试图翻越带刺的铁丝网。看起来是个孩子，十岁左右，动作笨拙，衣服被勾破了好几处。我松了口气，正准备上前，煤球却突然咬住我的裤脚，用力往后拽。
“怎么了？那只是个孩子——“
话音未落，又有两个身影出现在围栏外。这次是成年人，手里拿着钢管，动作却异常敏捷。他们不是跑，而是以一种诡异的跳跃方式移动，就像...就像我前世见过的二级感染者。
“该死！“我立刻隐蔽起来，示意煤球保持安静。
那孩子成功翻了过来，却站在原地不动了。月光下，我看到他的头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向后扭转，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陷阱。
我慢慢后退，但已经晚了。那孩子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叫，三个“人“同时转向我的方向。更可怕的是，远处的黑暗中传来更多回应声。
“跑！“我一把捞起煤球冲向卡车。
那些东西的速度快得惊人。我刚发动引擎，第一个感染者已经扑到了挡风玻璃上，腐烂的脸贴在玻璃上，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煤球从我肩上跳过去，对着那张脸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坐稳了！“我猛踩油门，卡车撞开大门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至少十几个黑影从四面八方涌向工厂。这不是自然感染能解释的速度，更像是有人故意释放了病毒。
煤球趴在我腿上发抖，我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抚摸着它。
“我们会没事的，“我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这次我们提前知道了危险。“
它抬头看我，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然后突然用前爪指向西北方向。我顺着看去，远处山脊上有一道微弱的蓝光，一闪而逝。
“那是...你的同类？“我问。
煤球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指着那个方向。我调转车头，朝着蓝光出现的地方驶去。直觉告诉我，在这个已经疯狂的世界里，这只神秘的浣熊可能是唯一值得信任的向导。
卡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煤球蹲在仪表盘上，像个小导航员。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伙伴，“我轻声说，“这次我们一起活下去。“
它转过头，轻轻舔了舔我的手指。那一刻，我仿佛看到它眼中闪过一丝人类的智慧光芒。
但也许，只是月光下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