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嫁衣噬心 汞毒蚀魂

汞毒染透赤水河底的石鱼阵时，青岩古镇六百户人家的门环同时渗出黑血。燕赤梧的龙爪嵌在陆昭璃后颈，逆鳞刮过她锁骨处溃烂的蝴蝶胎记，腐肉里钻出的银蚕蛊正沿着两人相贴的掌心脉络游走。“这双生契……是你亲手烙的？”他龙化的声带摩擦出砂砾般的颤音，尾椎刺出的骨刺挑开她染汞的嫁衣束带，露出心口溃烂的《夜郎王葬舆图》——那些蜿蜒的朱砂纹路里，竟蜷缩着七岁那日他赠她的银锁残片！陆昭璃染毒的指尖抠进他肋下旧伤，二十年未愈的刀口溢出金红蛊虫：“束发礼那夜你高烧呓语，攥着我的手说‘阿蝉别怕’，可知我腕骨险些被你捏碎？”汞液凝成的铜镜阵列突然翻转，映出祠堂密室尘封的惨白月光——十五岁的少女跪坐在血泊里，腕间银铃拴着三十六根噬魂丝，丝线另一端刺入少年燕赤梧暴突的龙角。镜中陆父的噬魂刃正剜向她心口，刀刃却突然调转方向刺穿自己咽喉：“璃儿……这双生契要饮尽至亲血……”现实中的陆昭璃突然暴起，嫁衣广袖震碎十八面铜镜。碎镜如刀割开燕赤梧龙鳞，每片染血的镜渣都映着不同年岁的陆九蝉——五岁孩童踮脚将玫瑰糖塞进昏迷的燕赤梧唇间，九岁少年在雷雨夜替他吸出肋下蛊毒，十五岁生辰那日将自己钉在龙脉七寸处，换他半刻清明。“阿弟的残魂在碑文里！”她染汞的白绫缠住燕赤梧龙尾，借力荡向汞池中央的丹霞碑石。碑文【燕陆合契】四字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玄天剑宗的噬魂令纹路——那分明是拿陆九蝉的脊椎骨磨成的刻刀所留！燕赤梧的重剑劈开碑石，飞溅的碎渣中浮出条青铜甬道。两侧壁画的夜郎王仪仗队突然转头，苗绣旌旗上的玄鸟振翅扑来，鸟喙里叼着的竟是陆昭璃及笄时的银梳。“跟着旌旗走！”陆昭璃扯下半幅嫁衣裹住他流汞的龙角，布料浸透的雄黄酒灼出青烟。甬道尽头传来茶马古道的马蹄声，三百匹青铜马驮着腐烂的镇远镖师尸骸冲来，马鞍上插着的燕家镖旗浸透赤水河朱砂。“是祖父押的阴镖……”燕赤梧的逆鳞突然脱落，鳞片飞旋着割开镖师咽喉。黑血喷溅中浮出段记忆：十岁那年的中元节，祖父带着他在青龙洞焚毁七十二具裹尸布，灰烬里爬出的银蚕蛊凝成陆昭璃的模样——原来那时他们就见过！陆昭璃的白绫绞碎三匹青铜马，腐尸腹腔里掉出青岩古镇的房契地楔：“燕老将军用半座城换我陆家巫典，却不知真正的龙脉在……”汞毒突然凝成陆父的傩面尸身，桃木剑刺穿她未说完的话。燕赤梧的龙尾卷住剑锋，鳞片刮出四溅的火星里，忽然映出祠堂梁上悬着的双鱼银锁——锁芯里卡着的玫瑰糖纸，正是他当年包伤口用的！“阿姐的嫁衣料……”他猛然撕开她左衽衣襟，内衬赫然是那块染血的旧纱布，“你留了二十年？”汞液甬道在此刻崩塌，露出下方沸腾的赤水河暗流。九具玄天剑宗长老的尸身浮出水面，每具心口都插着燕氏炎龙匕——刀柄缠着的竟是陆昭璃及笄时剪下的青丝！陆昭璃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弹向最近的长老尸身：“赤梧，炎龙三式第三式——逆鳞焚天！”燕赤梧的龙爪按向她后心，二十年未曾使全的杀招竟顺着双生契灌入经脉。嫁衣在汞毒中焚成灰烬，火光里浮出陆九蝉最后的残影——少年将自己的魂魄炼入炎龙匕，刀尖挑着块带血的玫瑰糖：“赤梧哥哥，阿姐的苦……都在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