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石鱼噬魂

汞池深渊的青铜棺被石鱼群推动时，棺缝溢出的不是尸气，而是赤水河特有的朱砂雾。雾气凝成夜郎古国的战马，马蹄声震得陆昭璃耳中银铃乱颤。她扯下一缕发丝缠住燕赤梧龙化的手腕，发丝浸血后竟化作苗疆“情蛊“的红线，生生勒进他鳞片缝隙。

“醒醒！石鱼在啃噬龙脉！“

燕赤梧的竖瞳映出骇人景象：每条镇远石鱼的嘴都裂开到骇人的弧度，尖齿间撕咬着汞池底部的青铜锁链——那些锁链另一端竟拴着黔中八十八寨的地脉灵根！他的龙爪抠进岩壁，剐落的碎石坠入深渊，却在触到朱砂雾的瞬间凝成青岩古镇的微缩街景，街心那口古井正喷涌着玄天剑宗的噬魂符。

“阿姐......井里......“

陆九蝉的残魂突然实体化半身，虚影手指穿透燕赤梧胸膛，从他心口勾出团燃烧的蛊虫。虫群在空中拼成《夜郎自大》的壁画残卷，卷末题跋处浮出陆父的笔迹：【以魂饲鱼，可镇龙祸】。

玄天剑宗长老的青铜剑阵在此刻劈开汞池。剑气搅动毒雾凝成十二具蜡尸傀儡，每具傀儡的关节都嵌着燕氏祖坟的镇魂钉。为首长老的斗篷炸裂，露出爬满石鱼鳞片的脸颊：“当年燕老贼用我族童尸养蛊，今日便用他孙儿的龙魂......“

“闭嘴！“

燕赤梧的龙尾扫断三具傀儡，腐肉里爆出的却是千户苗寨的银蚕蛊。蛊虫凝成张密网罩向陆昭璃，却被她腕间银铃震出的《亚鲁王》古调击碎。铃声在深渊中撞出奇异的回响，汞池底部的青铜棺突然竖立，棺盖浮雕的蚩尤战应龙图竟开始流动——

龙血化作赤水河，应龙逆鳞凝成安顺龙宫的钙华柱！

“棺里是二叔！“

燕赤梧的嘶吼带着蛊虫啃噬喉管的杂音。他撞开青铜棺的刹那，棺内喷涌的却不是尸臭，而是青岩古镇玫瑰糖的甜腻气息。二叔的尸身端坐其中，双手捧着的不是头颅，而是颗跳动的地戏傩面——面皮上画着陆九蝉的笑脸！

“阿弟的魂器......“

陆昭璃的白绫绞住傩面，绫面却自行燃起苗疆焚情火。火焰中浮出陆父傩面碎裂那夜的记忆碎片：他亲手将幼子魂魄封入傩面，转身跪在玄天剑宗长老脚边，额头磕出的血染红了青铜剑令的“噬“字。

“原来父亲才是饲蛊人......“

汞池突然沸腾如熔银。石鱼群集体跃出岩壁，鱼腹裂开伸出人手，每只手掌都握着刻燕氏族徽的降魔杵残片。燕赤梧的龙鳞缝隙迸出火星，那些残片竟与他血脉共鸣，自动拼成柄刻满《盘龙歌》音符的古怪兵器。

“接着！“

陆九蝉的残魂突然完全实体化，虚影将兵器抛向燕赤梧。触碰的瞬间，深渊岩壁的地戏面具同时睁眼，唱起布依族《砍牛歌》的变调。声浪震碎七具玄天剑宗傀儡，蜡尸内的银蚕蛊却凝成条毒龙，龙爪直取陆昭璃心口的蝴蝶胎记！

燕赤梧旋身将陆昭璃护在怀中，毒龙利齿刺穿他肩胛的刹那，二叔尸身捧着的傩面突然发出啼哭。汞池底部裂开万道金光，七十二寨的活人蛊童虚影从地脉钻出，手拉手唱起水族《祭龙歌》——

歌声中，陆九蝉的残魂突然凝实如生人，指尖燃起的却是玄天剑宗噬魂幡的幽火。他含笑望向浑身浴血的阿姐，说出的话却令汞池冻结：

“阿姐可知......龙胎本就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