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应下
越慈舟端正坐好，将安安交给身侧的小桃，直视金婆婆的眼睛正色道：“晚辈久闻金婆婆大名，想请婆婆出山，坐镇女医堂。”
金婆婆猛地眼皮一跳，随即冷哼：“我倒不知我在这东市有什么好名声，何来久闻大名一说？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能做什么？”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金婆婆虽然靠医术挣钱，维持生计，可本身性格古怪，又有不信者不治，不敬者不治和将死之人不治的规矩。
来往之人被拒者十有八九，坊间的一些谈论越慈舟也有些耳闻，确实算不上是什么好名声。
“我知婆婆的规矩，其实也是怕病患对医者有情绪吧？可婆婆医术高明，尤擅妇科，女医堂正是婆婆发挥医术的好去处，大可不用担心医闹问题。”
越慈舟态度诚恳，可见金婆婆神色淡淡，便开始示弱起来。
“如今女医堂病人日渐多了起来，晚辈一人实在力不从心，况且……”越慈舟说着，看向一旁呲着小牙花笑得开心的安安，“况且有些病症，确实需要婆婆这样的前辈指点。”
金婆婆眯起眼睛，目光在越慈舟和安安之间来回打量。
她突然伸手，粗糙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安安肉乎乎的脸蛋，小家伙不但不怕，反而咯咯笑着抓住了她的手指。
“倒是个有福气的娃娃。”金婆婆轻哼一声，收回手，“丫头，你既知我老婆子的规矩，就该明白我……”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金婆婆！金婆婆救命啊！”
众人神色一凛，立马去门外查看。
只见一年轻妇人，抱着个面色青紫的女童跌跌撞撞冲进院子，“我家丫头吃杏核卡住嗓子了，一直喘不过气，金婆婆救命啊！”
金婆婆脸色一变，却仍站在原地没动。
妇人这才想起金婆婆的规矩，顿时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求求您，她还有气啊！我的女儿不会死的，她还有气！”
越慈舟见状，当即起身接过孩子。
从背后环抱住女童，一手握拳抵住孩子脐上两指处的下脘穴，另一手包住拳头，快速向上方挤压冲击。
“咳——”
一颗杏核应声而出，女童哇的一声哭出来，脸色渐渐转红。
妇人喜极而泣，又要磕头，却被越慈舟扶住：“孩子喉头可能会有肿胀损伤，我先开服药，若还有这种情况回家后煮些薄荷蜜水，放凉后喝下即可。”
随后她转向金婆婆：“婆婆，借您药房一用。”
金婆婆侧身旁观，见越慈舟动作熟练地抓药配药，突然道：“你这手法，倒像是跟过御医。”
闻言，越慈舟手上动作一顿，敛去眼底的神色，随即轻声道：“家师、确实曾在太医院任职。”
待送走千恩万谢的母女俩，金婆婆盯着越慈舟看了许久，蓦然开口：“明日带老身去看看你那女医堂。”
小桃闻言，惊喜地看向越慈舟，却见自家小姐神色如常，只是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明日一早来接婆婆。”
待越慈舟主仆带着安安走远，小女童手里捏着糕点，蹲在金婆婆的藤椅边摇头晃脑。
“婆婆前几日不还对女医堂嗤之以鼻，该不会真对那貌美东家的儿子动心了吧？”她一边调侃着，一边还做出可怜巴巴的神情，“婆婆不喜欢小满了嘛？”
金婆婆淡淡瞥了一眼戏瘾大发的小满，只一句话便制住了她，“今日被难经一篇。”
果不其然，上一刻还在美滋滋吃着糕点的小满，顿时哀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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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越慈舟原本是正准备带着小桃出门去接金婆婆祖孙的，却不想被上门诊病的病患绊住手脚。
无奈只得吩咐照白前去，不想人刚走不久，就看见金婆婆带着孙女小满站在门外。
老太太今日换了身干净的褐色布衣，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连带着身边的小姑娘，也换了件新衣，看起来玉雪可爱。
越慈舟迎上前，先解释了今日没能前去的原因，而后开口道：“婆婆来得正好，这会儿刚有位难产的妇人送来。”
金婆婆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往后院产房走。
一个时辰后，当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时，等候在外的家属纷纷跪地叩谢。
金婆婆擦着汗从后院走出来，环顾四周。
越慈舟见她对医堂的布置好奇，特地带她转了一圈，上到二楼的针灸室、推拿室和书房，下到明堂候诊，急救隔间和后院的炮制间等都看了个遍。
整洁的药柜和摆放规矩的器具，墙上悬挂着详细的经络图，就连几个女娃都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金婆婆轻哼一声：“倒是像模像样。”
闻言，越慈舟眼前一亮，不确定道：“婆婆这是……答应留下了？”
“先说好，要我在女医堂出诊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越慈舟颔首，“婆婆请讲。”
“第一，若将我孙女儿独自放在家中，我放心不下，此后出诊我要带着她。第二，我只诊妇人病，第三……”金婆婆说着话，眼神却撇向一边正在和小满玩耍的安安，“这小娃娃合我眼缘，让他和小满一起玩儿吧。”
“这是自然。”金婆婆的条件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但都在合理范围之内，为了请人分担重任，她自然无不答应。
当晚，女医堂后院飘起袅袅药香，金婆婆正在炮制间教小满辨认药材。
小姑娘踮着脚尖，小手捏着一片当归，皱着小鼻子嗅了嗅：“婆婆，这个味道好奇怪！”
“当归补血，是女子产后必用之药。”金婆婆板着脸，眼角却带着笑意，“记住了，断面黄白色者为上品。”
女医堂的一圈人，小满都不熟悉，是以收敛了在自家的无赖样儿，乖巧点头：“小满记得啦~”
今日金婆婆和小满加入，众人少不了一番庆祝，是以越慈舟和小桃今晚下厨，做了一桌好菜。
胡缨姐妹几个陆续端着菜上桌，正要大喊开饭，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桃闻声过去，一边高喊：“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