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冰封时轴

水产市场的鱼腥味在午夜变得粘稠起来，我踩着湿滑的地砖走向C区冷库。指尖的超声波触觉反馈显示，地底三十米处埋着直径十七米的环形结构——那台粒子对撞机正在以0.8倍光速运转。

当我把冻带鱼贴上扫码器，冰晶突然在空中凝成九宫格键盘。输入三年前坠江的经纬度后，地面突然塌陷，成吨的鱼虾随我一起坠向深渊。下坠过程中，冷冻鱿鱼触须突然缠住我的腰，这些生物组织的基因序列正在被实时改写。

“欢迎来到时轴实验室。“机械合成音响起时，我正落在透明穹顶上。脚下是倒悬的反物质反应堆，幽蓝光环中漂浮着银发少女的虚影。她手中握着的，正是我锁骨处缺失的那半枚抑制器。

冷冻库的低温让呼吸凝成冰棱，我对着虚空挥拳，声波在环形空间里形成驻波节点。当第七个波峰抵达反应堆核心时，整座实验室突然倒转，重力方向切换的瞬间，我瞥见操作台上摊开的实验日志：

【项目编号XC-137

时间锚点：陈树（夜枭）

记忆载体：银（状态：量子叠加）

倒计时：136:59:59】

反物质约束磁场突然过载，我抓起冻秋刀鱼掷向控制台。鱼体在飞行中解构成纳米级声波反射阵列，强行扭转了粒子运动轨迹。银发少女的虚影突然实体化，她脚踝的镣铐与我锁骨伤疤产生共振。

“你来得太迟了。“她的声纹中夹杂着电子杂音，“当倒计时归零，你的所有时间线都会...“

冷冻库大门轰然洞开，穿防化服的人群涌入。他们手持的并非武器，而是便利店常见的商品——保鲜膜在声波催动下变成石墨烯捕网，碎冰机改装成次声波发生器，连增氧泵都变成了等离子喷射器。

我蹬着冻三文鱼跃上货架，鱼鳞在超声波作用下脱离飞旋，形成金属风暴。当某个防化服被鱼鳞割破时，露出的机械骨骼泛着暗河组织的蛇纹。我扯开两盒速冻饺子，面皮在绝对零度中脆化成声波透镜，将对方的激光折射回反应堆核心。

爆炸冲击波掀翻冷冻柜时，我趁机突入控制室。全息屏上滚动着令我血液凝固的数据：我的DNA序列竟与反物质衰变周期同步，每个碱基对都对应着倒计时的一毫秒。

“很惊讶？“银发少女的投影出现在试管矩阵中，“从你觉醒那刻起，你的基因就是最精密的定时炸弹。“她挥手调出三年前的监控画面，这次角度显示我坠江时，江底有完全相同的反物质装置正在运转。

冷藏室的警报突然变调，林姐的求救信号强行切入通讯频道。便利店监控画面里，她正被液态金属缠绕，银杏胸针在挣扎中碎裂，露出内部的量子通讯模块。背景里冰柜正渗出蓝色冷凝液，这些液体在地面汇成我的声纹图谱。

“二选一。“银发少女的虚影按住我握拳的手，“救你的店长，或者拿到时轴密钥。“她指尖浮现出半透明芯片，上面刻着137道时光刻痕。

我踹翻液氮罐，低温雾气瞬间凝成镜面。声波在镜面间无限反射形成能级跃迁，当第七次反射抵达临界点时，整座实验室的时间流速突然减缓。防化服们的动作变成逐帧动画，我趁机拆下反应堆的铱磁环——这玩意足够在黑市换十间便利店。

返回地面的电梯里，怀表指针在逆时针旋转。鱼摊老板僵硬地重复着杀鱼动作，那条石斑鱼不断从完好变成开膛再复原。当电梯门在便利店仓库打开时，我腕表显示距离坠入实验室只过了三分钟，但冰柜里冻鱼的保质期却显示已过期三年。

林姐昏倒在收银台下，她脖颈处有暗河组织的注射印记。急救时发现她的血液掺杂着纳米机器人，这些机械正在修复其被篡改的记忆。更诡异的是，她手机相册里2019年的合影中，我的影像正在逐帧消失。

后巷传来乌鸦啄食声，这次它叼着半截机械手臂。金属断面显示制造日期是下周，指纹锁识别出的主人竟是早餐店那个貂皮女人。当我用超声波扫描时，手臂突然激活，在空中投影出新的倒计时：

【136:15:22】

冰柜突然自动开启，第三层冻品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银发少女的等比例冰雕。她手中的关东煮纸杯里，芯片正在融化。我接住滴落的液体，那些溶液在掌心蒸腾成全息地图——标注着今夜所有遭遇战发生地点的连接线，恰好组成我锁骨处的环形伤疤。

手机在此刻收到新订单，客户备注写着：【陈先生，您的外卖已超时】。地图显示取餐点是黄浦江心，送达地址却是三年前的跨江大桥。当我抓起头盔时，便利店所有电子屏同时闪烁，银发少女的唇语在雪花噪点中重复着：

“钥匙在伤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