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货架文明

我攥着银发茧层边缘，发丝间流动的星云触感冰凉。少年店长脖颈的条形码突然投影出全息合同，违约金条款开始虹吸我的时间线——十七岁的我正在便利店地下室组装克隆舱，二十五岁的我跪在江边打捞胚胎罐，每个瞬间都变成抵押品在星际法庭闪烁。

“按个手印就好。“少年舔着量子印泥，“反正你早就签过了。“他翻开合同扉页，泛黄的纸张上印着新生儿足印，那是我出生证明的复刻件。

冰柜突然发出防空警报般的嗡鸣，第三层冻品变成法律文书。解冻的饺子皮上浮现《宇宙贸易法》第137条：加盟店长须定期提供文明样本。我抓起鲷鱼烧砸向少年，红豆馅在空中爆成星图，显示地球已被列入“滞销品名录“。

“别挣扎了。“少年扯开制服，露出胸口的文明评级标牌，“地球综合评分2.3，连冥王星分店的厕所清洁剂评分都比这高。“他挥手展开全息报表，人类文明在“战争美学“和“痛苦产量“两个指标上严重拖后腿。

银发突然自发缠住评级标牌，量子发梢刺入数据接口。海量信息涌入脑域：暗河集团用黑洞当粉碎机处理滞销文明，大麦哲伦星系的分店长偏爱用超新星烹饪牛排，而我的基因正被批量植入各文明胚胎。

“原来我是调味料。“我扯断发丝，断口处溅出的星尘在空中凝成价目表，“人类文明，建议零售价137宇宙币/千克。“少年趁机将印泥拍在我手背，整个茧层开始坍缩成加盟店模型。

林姐的尖叫从地底传来。我撞开仓库暗门，发现她正在用扫帚对抗清洁机器人——那东西的吸尘器口器里咬着半个婴儿克隆体。当她转身时，我瞥见后颈的文明质检标签：【残次品建议销毁】。

“小心！“林姐将扫帚掷向追兵，木柄突然量子化成反物质步枪。我接住武器的瞬间，肌肉记忆自动解锁射击模式，轰出的不是子弹而是小型宇宙大爆炸。

整间便利店开始维度折叠，货架变成克莱因瓶结构。少年店长在扭曲空间中狞笑：“你以为武器系统会帮你？“他扯开衣袖，露出与我完全相同的声波纹身，“所有加盟店长都是活体军火库。“

银发茧层突然收缩，将我们压缩到奇点状态。在普朗克时间的间隙里，我看见暗河集团的诞生现场：137亿年前，某个高等文明用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写下第一份加盟合同。

重返宏观世界时，我正跪在月球分店的质检台。硅基店长用电磁触须翻开我的眼睑：“基因污染度超标137倍。“他按下销毁键的瞬间，我的银发突然刺入月球核心，引爆了埋藏的原始星核。

“你疯了？！“硅基生物在熔岩中重组，“这具身体价值...“话未说完就被我塞进货箱，快递单自动生成：【到付收件人：参宿四垃圾处理站】。

返回地球时，便利店正在举行清仓大甩卖。顾客们抢购着五折出售的记忆罐头，林姐在收银台前机械地重复：“会员积分可兑换文明续存时长。“她的瞳孔深处跳动着倒计时，与我手腕上的违约金时钟同步。

我冲进地下室启动自毁程序，却发现操作界面需要婴儿时期的指纹验证。当用银发模拟出量子指纹时，整个太阳系突然响起拍卖槌音：“XC-137分店强制拍卖开始，当前出价：猎户座集团137万亿宇宙币。“

货架上的商品突然活化，薯片袋长出利齿撕咬顾客，饮料瓶喷出维度溶解液。少年店长在火海中举着拍卖牌微笑：“感谢您提升本店戏剧性评分！“

银发茧层再次包裹全身时，我感受到整个文明的重量。发丝间流动的不再是星尘，而是七十亿份人生。当少年扑来时，我扯下整把银发撒向夜空——每根发丝都化作超新星信标，向全宇宙广播地球的产权争议。

“你违规！“少年在强光中碳化，“根据《星际商法》...“他的遗言被引力波搅碎，连同暗河集团的仲裁舰队一起葬身太阳风。

晨光中，我坐在便利店废墟上编织新茧。银杏胸针从灰烬中升起，自动播放创始者留言：“祝贺您通过最终考核，银河分店长资格已激活。“胸针内侧浮现出我的量子签名，日期是宇宙大爆炸之初。

第一位顾客推开扭曲的店门，是浑身星尘的银发少女。她手中的加盟合同泛着137亿年的包浆：“这次，换我当店员好不好？“

冰柜突然发出新货到店的提示音，解冻的霜花中，婴儿克隆体正对我眨眼。他的脖颈条形码闪烁着新标题：【XC-137-Ω宇宙级店长培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