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皇陵血祭
子时三刻，邙山皇陵笼罩在一片诡谲的月色中。
季随风与慕容秋荻伏在断龙碑后，冰冷的石碑上“永昌元年敕建”几个阴刻大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青光。
远处松涛阵阵，十二名青铜面具人如同提线木偶般整齐划一地揭开囚车上的黑布，他们的动作僵硬得令人毛骨悚然，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甲字七库的标记。”季随风捻起一片被山风刮来的碎符，指腹下的朱砂纹路竟在月光下微微蠕动，如同活物，“这些符纸背面浸过虫卵液，周显仁把幻毒藏在了祭品里。”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其中的凝重。
慕容秋荻突然攥紧他的手腕。
顺着她剑尖所指，季随风看见享殿前的汉白玉广场上，上百具黑漆棺材摆成了巨大的幽冥印。
每具棺盖中央都用朱砂刻着暴毙官员的姓名，刻痕深得仿佛要渗出血来。最中央的青铜棺椁前，周显仁正将虎符碎片嵌入凹槽，他的绛紫色官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在用幻毒激活尸体里的金针！”慕容秋荻的声音紧绷如弦，眼角泪痣红得滴血。季随风注意到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这是她极少显露的紧张。
季随风迅速从腰间皮囊取出一个青瓷瓶，瓶中硝石粉混着特制药液，洒落的瞬间，地面凝结出蛛网般的冰晶，暂时阻断了金色毒液的流动。
然而那些棺材突然剧烈震动，棺盖缝隙渗出粘稠黑雾，在空中扭曲成模糊的人形，每一道雾气里都裹着根金针，针尾的红线连向中央青铜棺椁。
“惊鸿式——破云！”
慕容秋荻纵身跃起，衣袂翻飞如墨色蝶翼。
秋水剑在空中划出刺目的光弧，剑气所过之处，黑雾被生生撕裂。就在剑锋即将斩中青铜棺椁的刹那，周显仁突然转身，袖中射出七根金针——那些针尾竟连着由金虫首尾相衔而成的红线！
“铛！”
剑刃被红线缠住的瞬间，季随风甩出三枚浸过雄黄的银针。
针尖精准击中红线节点，爆开的药粉让金虫纷纷坠落，发出细微的惨叫。慕容秋荻趁机变招，剑势如银河倾泻，直刺周显仁咽喉——
“噗！”
剑尖入肉三寸却戛然而止。周显仁不闪不避，任由长剑贯穿肩膀，嘴角反而扯出诡异的笑容：“晚了...”他染血的手指猛地拍向青铜棺椁，棺盖轰然洞开，里面涌出的黑雾瞬间化作数百根金针，暴雨般射向四周！
季随风扯下外袍旋身挥舞，浸过药液的布料在空中展开如盾，将金针尽数挡下。
但仍有几根擦过慕容秋荻裸露的手腕，划出的伤口立刻泛起蛛网状金纹。她踉跄后退，瞳孔中的金色如潮水般扩散，秋水剑在她手中发出不安的嗡鸣。
“屏息！”季随风一把将她拽到身后，银针刺入她后颈三处大穴。
针尖触及皮肤的瞬间，慕容秋荻突然反手扣住他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父亲...的仇...”她的声音里好像混着另一个女子的回响，剑锋竟调转向季随风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季随风袖中滑出磁石。磁力牵引着剑尖偏转三寸，堪堪擦着肋骨划过，在官服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灼痕。
“慕容秋荻！”他扣住她双肩，额头抵住她眉心。
眸中银光如月华流淌，与慕容秋荻眼中的金色激烈交锋，“慕容秋荻！醒醒！你是皇城司女官慕容秋荻！”
这句话像把钥匙，慕容秋荻浑身一震，金色纹路如退潮般从脖颈褪去。
她茫然地看向自己持剑的手，突然转向周显仁：“你对我做了什么？”
周显仁却仰天狂笑，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染黑的牙齿：“双生花开，幽冥不死...”话音未落，他突然咬碎藏在牙间的毒囊，黑血从七窍喷涌而出！
更可怕的是，他的尸体倒地后竟如蜡般融化，最终只剩一滩金色血水，水面浮现出完整的幽冥印，印中心还漂着半块未消化的虎符碎片。
季随风用银刀蘸取血水，液体在刀尖凝结成红宝石般的晶体。对着月光细看，晶体内部竟有无数虫卵蠕动，每颗卵壳上都刻着微型的苗疆符文。
当他转动晶体角度时，血光突然折射出一张女子的脸——杏眼樱唇，眉间一点朱砂，双眼却似一轮明月。
“苗疆蛊术...”季随风突然明白过来，“周显仁背后还有人！这血蛊能保存记忆残片.........”
话音未落，百具棺材同时炸裂！黑雾中浮现出上百道虚影，每道虚影脖颈处都插着金针，针尾红线全部汇聚向青铜棺椁。慕容秋荻的秋水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剑身浮现出与虎符相同的铭文。
“用剑斩断红线！”季随风将磁石粉末抹在剑刃，“金虫怕这个！”
慕容秋荻旋身挥剑，剑气如虹。所过之处红线尽断，断裂的红线中爬出的金虫，被磁粉沾染后纷纷爆裂成金色脓血。当最后一根红线断开时，整个皇陵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享殿的琉璃瓦片纷纷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远处传来隆隆的闷响，仿佛地底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不好！”季随风一把拉住慕容秋荻，“整个皇陵的机关都被触发了！”
地面开始龟裂，一道道裂缝中渗出金色的液体，与先前的血水混合后，竟化作一条条细小的金蛇，吐着信子朝二人游来。慕容秋荻挥剑斩断几条，却发现它们被斩断后立即化作两截，反而数量倍增。
“走！”季随风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沾上雄黄粉后洒向四周。
铜钱落地成阵，暂时阻隔了金蛇的进攻。他拉着慕容秋荻朝神道方向奔去，却发现神道两侧的石像生竟然开始缓缓转动，空洞的眼窝里泛出红光。
“这边！”慕容秋荻指向一处偏殿。二人刚冲进殿内，厚重的殿门就在身后轰然关闭。殿内漆黑一片，只有几盏长明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借着灯光，季随风发现这竟是一间密室。四壁挂满了画像，每一幅都是景明太子的肖像。正中央的供桌上，摆放着一个鎏金匣子，匣子上刻着与虎符相同的纹路。
“这是...”慕容秋荻的声音有些颤抖。
季随风小心地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卷竹简。展开后，上面详细记载了一个名为“幽冥重生”的秘术。
其中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用双生之血激活虎符。
“原来如此...”季随风恍然大悟，“周显仁是想..复活景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