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备重生南宋绍兴三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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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攻山大战

残阳最后一抹血色沉入山脊,苍山嶙峋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巨兽獠牙。

呜咽的山风卷着血腥味,在尸横遍野的山谷间来回游荡,好似阵亡将士的亡魂在哀泣。

魏胜背靠着一块青石,任由老郎中处理伤口。

他身上那件精铁打造的铠甲已支离破碎,数十处伤口狰狞可怖,三支断箭还嵌在肉里,右肩的刀伤深可见骨,后背的枪伤更是随着呼吸不断渗出黑血。

老郎中颤抖的手举起烧红的烙铁:“将军……老朽要烙伤口了……您且忍忍。”

“动手。”魏胜的声音沙哑却不带丝毫犹豫。

通红的烙铁按在伤口上,“嗤”的一声,白烟冒起,焦糊味顿时弥漫开来。

他浑身肌肉绷如铁石,额角青筋暴起,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周围疲惫不堪的将士们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火把的光亮中,这个浑身浴血却腰背笔直的男人,在他们眼中已不是凡人,那是从炼狱中杀回来的天神。

董成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都统,清点完毕……只剩一千二百弟兄,六百匹伤马,箭囊全空,飞斧耗尽,粮草……”他喉结滚动,“只够两日了。”

“让弟兄们先休息。”魏胜望向山腰,那里,百姓们正自发组织青壮巡山。

翌日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寂静。

“报!”斥候单膝跪地,“金狗……金狗在山脚集结!看阵势是要攻山!”

魏胜猛的睁眼,伤口顿时崩裂,他推开郎中包扎的手,强撑着站起身。

每动一下,就有新的鲜血渗出,将粗布衣衫染成暗红,“董成,扶我去看看。”

“都统!您这伤……”董成话未说完,就被魏胜凌厉如刀的眼神截住,那目光里燃烧的东西,让他这个悍将都不禁心头一颤。

两人踉跄行至崖边,借着微弱的晨光,站在边缘俯瞰,只见山下火把如星河铺地,将金军铁甲映照得如同地狱恶鬼。

战马不安的嘶鸣、铁器碰撞的铿锵、军官粗粝的呵斥,在黎明的山谷中回荡,惊起一群群飞鸟。

魏胜手指死死扣住崖边岩石,他原以为金军会围而不攻,用饥饿和绝望瓦解他们。

“不下万人。”魏胜干裂的嘴唇吐出判断,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金狗这是要用人命堆出一条上山的路。”

两人回到寨中,董成刚要进言,魏胜抬手打断他:“传令下去,妇孺老弱即刻撤往深山洞穴,青壮男子以柴刀斧凿为兵,把能找到的滚木礌石全部集中到隘口附近。”

正说话间,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只见黑压压的人群扛着门板、房梁蜂拥而来。

“魏将军!”李员外扑通跪地,身后百姓纷纷卸下肩头重物,那是他们刚刚亲手拆毁的自家房屋。

“寨中百姓感念义军救命之恩,特来助战。这些木料可作滚木,还有家中存粮,也一并献上!”

魏胜喉结剧烈滚动,他推开董成的搀扶,忍着伤口崩裂的剧痛,向百姓深深一揖:“魏某代全军将士,谢过父老乡亲!”

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金军的号角撕裂了山间的宁静,第一波攻击如黑潮般涌来。

金兵沉默地攀爬着山道,铁甲在斑驳的晨光中泛着幽蓝。

他们没有战吼,只有铁靴踏碎枯枝的脆响,和粗重的喘息。

金兵分作数股,像一群沉默的恶鬼,沿着斥候探明的隐秘小路,如毒蛇般向各处隘口同时进发。

“稳住……”隘口处的义军都头王虎紧贴岩壁,手掌握在礌石机关的绳索上。

他身后狭窄的山道上,百姓们用身体抵着数十块磨盘大的山石,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决死的火焰!

金兵铁甲的反光已近在咫尺,甚至能看清他们的面容。

“放!”

王虎的吼声在山谷间炸响,绳索应声而断,十根合抱粗的滚木轰然坠落。

这些巨木带着雷霆之势碾过山道,将前排金兵撞得筋骨尽碎。

惨叫声中,数十具铁甲如落叶般坠入深渊,在半空中就爆开团团血雾。

“再放!”

这次是礌石,磨盘大的石块从高处呼啸而下,砸在金兵盾牌上,盾下的士兵被震得口吐鲜血,队形顿时大乱。

一块礌石正中金军百夫长的铁盔,“砰”的一声闷响,那精铁打造的头盔竟如蛋壳般碎裂,红白之物溅了周围金兵满脸。

但金兵实在太多了,前排倒下,后排立刻踏着他们的尸骸继续冲锋。

他们用盾牌架起龟甲阵,任凭滚木礌石在盾面上砸出蛛网般的裂痕,仍旧不肯撤离。

后方金军见迟迟无法突进,打算用箭雨压制隘口守军,黑压压的箭雨越过金兵,精准地覆盖了隘口。

金兵趁机冲锋而上,守隘的义军顶着箭雨将礌石抛出,转瞬便被乱箭射杀,但义军没有退缩,哪怕箭雨已夺走了大半守军的性命,依旧前仆后继!

金军的铁靴终于踏上了隘口,王虎拄着大刀摇摇晃晃站起,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来啊,金狗……”

话音未落,十余支长矛已穿透他的身躯。

金兵踏过隘口的尸堆,继续向山上推进,魏胜带着亲兵赶来,远远望见隘口丢失,便藏在山路边的树林里。

当金军先头部队经过时,他猛然挥刀:“杀!”

义军如猛虎出柙,从两侧密林中暴起突袭。

长矛刺穿铁甲,战斧劈开头盔,瞬间将金军队列拦腰斩断!

“顶住!”魏胜站在最前沿,长刀已砍出数道缺口。

他崩裂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顺着臂甲流到刀柄,握刀的手掌滑腻得几乎抓不住兵器。

一名金军百夫长看出破绽,狼牙棒带着呼啸风声横扫而来。

魏胜侧身闪避,刀锋顺势划过对方咽喉,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他脸上,腥咸的铁锈味充满了口腔。

被围的金兵在前后夹击下很快全军覆没,义军趁机逼近山腰隘口,用缴获的箭矢从高处倾泻而下。

箭雨穿过晨雾,将正在向上的金兵钉死在山道上。

整座苍山化作血肉磨盘,每个隘口都在上演着最惨烈的厮杀,义军没有退路,金兵志在必得!

双方都用上了最残酷的搏杀方式,牙齿、石头、断箭……一切能伤人的东西化作了武器!

“将军!东侧鹰嘴崖隘口即将失守!”一名满脸是血的士卒跑来报告。

魏胜抹去糊在脸上的血水:“董成!带亲兵队速去增援!”

董成抱拳领命,带着最后五十名精锐冲向东方。

当他们赶到时,隘口已堆满尸体,五十多名义军与数倍于己的金兵同归于尽。

残余的十余名金兵正在清理通道,铁靴践踏着阵亡义军的遗体,确认没有义军存活。

“畜生!”董成目眦欲裂,长枪如银龙出海,瞬间挑死三名金兵。

他指挥士卒将路上堆积的礌石推下,磨盘大的石块带着雷霆之势滚落,将企图躲避的金兵碾成肉泥。

夕阳西沉时,苍山依然屹立,金军的尸体在山道上堆积如山,却始终未能突破防线。

魏胜倚靠在一棵老松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刺着他背部的伤口。

这棵百年老松已被箭矢射得千疮百孔,树身上渗出琥珀色的松脂,像极了将士们未干的血迹。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一波强过一波,握着刀柄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将军,喝口水吧。”董成递来一个皮囊。

魏胜摇头:“留给伤兵。”

他望向山下,金军的火把连成一片火海,将整个苍山围得水泄不通,在心中默默估算着还能撑多久。

疲惫不堪的义军正在抓紧时间休整,百姓们送来了热粥和草药,忙着为伤员包扎。

魏胜强撑着巡视各处防线,每到一处,士兵们都挺直腰杆,用坚定的目光回应。

他望向西沉的落日,血色的余晖映在脸上,明天的战斗将会更残酷!

申酉之交,金军大营之中,卢万家奴看着溃退下来的部队,一脚踹翻了案几:“废物!攻了一天,折损上千精锐,连个小小山头都拿不下!”

副将单膝跪地,铁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将军,山路狭窄,大军施展不开……”

“那就放火烧山!”卢万家奴咆哮道。

“不可啊将军!”副将急忙劝阻,“山上百姓是我们诱敌的饵,若烧死了他们,其他义军怎会来救?不如断绝水源,困死他们”

卢万家奴狰狞的脸上露出冷笑:“好!就按你说的办,立刻挑选勇士,找到所有水源!”

金人本就是渔猎者,生于白山黑水,在树林里穿梭是家常便饭,卢万家奴就是仗着这样的自信,才敢把包围点选在苍山。

但入了中原还能有多少女真人掌握祖先的生存技艺?副将搜遍两万大军,真正精通山林作战的不过六百余人!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时,六百名精选的金兵如鬼魅般潜入山林,他们脚裹鹿皮,口衔短刀,在密林中穿梭如履平地。

找到山泉就填塞石块,遇见溪流便投入毒药,甚至将腐烂的动物尸体埋入水源。

月光下,这些黑影所过之处,清澈的泉水渐渐泛起诡异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