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燃灯引
地下九层的震颤越来越剧烈，碎石不断从穹顶剥落。沈颜（璃）单手按在冰棺上，注视着灯芯中纠缠的两缕魂魄——一缕冰蓝，一缕鎏金，正是她与云翊的魂印。
“解释。”她头也不回地问。
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声响。云翊撑起身子，断断续续道：“三百年前...您封印魔尊时...留了这盏灯...”
一块磨盘大的岩石砸在冰棺旁，飞溅的碎片划过沈颜（璃）脸颊。她纹丝不动，竖瞳死死盯着灯焰中浮现的画面：三百年前的沈璃跪在轮回镜前，将两滴心头血滴入青铜灯盏。
“双魂共生，阴阳相济...”画面中的沈璃轻抚灯身，“若有一日封印松动...”
“就用这个重新镇压。”云翊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沈颜（璃）猛地转身，发现青年左眼的漆黑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右眼相同的金芒——善念云翊暂时夺回了控制权！
“你清醒了？”
“不...只是暂时的...”云翊痛苦地按住心口，“他在适应金种的力量...师尊必须在我完全失控前...”
头顶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整个地下空间剧烈摇晃，一道裂缝自穹顶蜿蜒而下，露出上方化神老祖们狰狞的面容。
“找到你们了~”魔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把魂灯交出来！”
沈颜（璃）闪电般抱起冰棺中的躯体挡在云翊身前。下一秒，十几道攻击同时落下，却在触及那具身体的瞬间被反弹回去！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这具身体才是真正的‘钥匙'！”
云翊艰难点头：“当年您...将封印的核心...藏在自己克隆体内...”
又一道攻击袭来，这次直接劈开了大半个穹顶。尘烟弥漫中，七位化神老祖如魔神降世，每个人眼中都跳动着熟悉的黑焰。
“没时间了！”云翊突然扑向魂灯，“师尊...点火！”
沈颜（璃）尚未反应过来，青年已经将自己的胸膛撞向灯芯。金种与青焰接触的刹那，爆发出足以刺瞎双目的强光！
强光中，沈颜（璃）感到自己的魂魄被拉扯进某个奇异空间。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镜面，每一面镜子都映出不同时期的云翊——被实验的孩童、雪庐练剑的少年、永夜城废墟上的魔尊容器...
“这里是...”
“我的识海。”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转身所见让沈颜（璃）呼吸一滞——两个云翊并肩而立。左边是白衣金眸的善念，右边是黑袍黑瞳的恶念，两人手腕间缠着同一条锁链。
“精彩吧？”恶念云翊晃了晃锁链，“三百年来，我们就像这样互相折磨~”
善念云翊没说话，只是向沈颜（璃）伸出手：“师尊，借霜华剑一用。”
她下意识凝出佩剑，却见剑身已变成半透明状，剑格处镶嵌着那枚并蒂莲印记。
“这是...”
“魂剑。”善念云翊接过长剑，“能斩断魂魄链接。”
恶念云翊突然大笑：“你以为这么简单就能...唔！”
剑光闪过，锁链应声而断！黑袍云翊踉跄后退，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突然出现的莲花状伤口。
“不是斩断。”善念云翊轻抚剑身，“是转化。”
沈颜（璃）这才发现，断裂的锁链正化作金粉飘向自己。每吸收一点金粉，她魂体就凝实一分，而对面恶念云翊的身影则模糊一分。
“你们...！”恶念云翊终于慌了，“这是作弊！”
善念云翊突然露出个狡黠的笑：“魔尊大人，您是不是忘了...”
他指尖轻点自己心口，“金种本就是您善念所化？”
仿佛印证他的话，恶念云翊的身体开始崩解，黑雾般的魂魄被强行吸入善念体内。整个镜面空间剧烈震动，无数裂痕蛛网般蔓延开来！
“不...不可能...”恶念云翊的惨叫越来越弱，“本座怎么会...”
“败给自己？”善念云翊完成最后一丝吸收，转身看向沈颜（璃），“师尊，该回去了。”
现实世界，魂灯的火焰已经变成纯粹的金色。
沈颜（璃）猛地回神，发现云翊正悬浮在冰棺上方，周身缠绕着金光。七位化神老祖如雕像般僵立不动，每个人天灵处都飘出一缕黑气，被魂灯强行吸入！
“成功了...？”她喃喃自语。
“不...才刚刚开始...”云翊的声音变得空灵，“师尊...看灯芯...”
魂灯中央，那截指骨正在融化，逐渐显露出内部封印的东西——一颗跳动的金色心脏！
药王谷上空，黑云突然被一道金光刺穿。
幸存的修士们惊恐地看到，谷主大殿所在的山峰正在缓缓升起！更准确地说，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顶了起来。
“那是什么...？“
“快看！山腹里有光！”
山峰炸裂的瞬间，三道身影破空而出——沈颜（璃）背着冰棺中的躯体，云翊手捧金焰魂灯，而追在他们身后的...是条由黑雾组成的万丈巨蛇！
“魔尊本体！”有见识的老修士尖叫，“快启动护山大阵！”
已经晚了。黑蛇所过之处，修士们如麦秆般倒下，魂魄被生生抽离。仅存的几位化神老祖试图阻拦，却被蛇尾扫成血雾。
“师尊...给我争取百息...”云翊突然停在半空，“需要...完成仪式...”
沈颜（璃）二话不说放下冰棺，双手掐诀。霜华剑一分为万，化作剑阵拦在黑蛇前方！
“滚开！”魔尊的怒吼震得群山颤抖，“那是本座的心脏！”
沈颜（璃）冷笑：“现在是我的了。”
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完全绽放的并蒂莲。更惊人的是，莲心处有个与魂灯中一模一样的金色心脏虚影！
“你...！”魔尊终于意识到什么，“你融合了善念本源？！”
回答他的是万千剑雨。趁着黑蛇被阻拦的间隙，云翊已经完成了最后准备——魂灯金焰暴涨，将冰棺中的躯体彻底吞噬！
“以魂为引，以心为契...”青年声音响彻天地。
“归位！”
金色心脏从灯芯飞出，径直没入云翊胸口。与此同时，冰棺中的躯体化作流光，与沈颜（璃）彻底融合！
魔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万丈蛇身开始土崩瓦解。但就在即将消散的前一刻，他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
蛇尾猛地拍向地面，整个药王谷地脉应声而裂！更可怕的是，裂缝中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粘稠的黑雾——与当年沈璃封印的魔渊气息一模一样！
“本座死...也要拉三界陪葬！”
沈颜（璃）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就在黑雾即将弥漫开来的刹那，云翊突然出现在裂缝上方，双手捧着重新点燃的魂灯。
“师尊...”他回头看她，笑容纯净如雪庐初见那日，“这次换弟子来封印...”
话音未落，青年纵身跃入裂缝！金光与黑雾碰撞的瞬间，天地为之失色。
“翊儿——！”
沈颜（璃）的尖叫被爆炸声淹没。等强光散去，地面只剩下一道愈合的疤痕，和...一盏静静悬浮的青铜灯。
灯芯处，两缕魂魄如藤蔓般纠缠，依稀能辨出是两个相拥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