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双生花一
过生日的那天,晓雪一点也不开心,反倒是总觉得很不安。过生日对别的女孩子可能是件快乐的事情,因为在生日那天可以得到很多礼物,可以开个生日聚会或是去吃一顿大餐……但是生日对晓雪来说,却并不仅仅意味着象普通女孩子过生日那样,生日除了应有的一切以外,对晓雪来说还意味一场恶梦。
是的,是一场恶梦,那真是一个恶梦。而生日,就是恶梦要来的先兆。
今年的生日,除了父母和平时要好的朋友外,还多了一个人给晓雪庆祝,那是晓雪的男朋友小夏医生。夏至是晓雪通过朋友认识的,他是晓雪好朋友的高中同学,是本市医科大学的高才生,毕业后,留在医科大的附属医院里做外科医生。在晓雪的朋友、同学和亲戚中没有一个人是在医院工作的,现在晓雪找了个医生男朋友,于是大家就都叫他小夏医生。
每年,晓雪的父母都会很隆重的为晓雪庆祝生日,今年晓雪有了男朋友,生日更加热闹了。
可是,热闹总是会很快过去的,而剩下的日子对晓雪来说,却是在不断增加的不安中独自煎熬着。关于那个恶梦,晓雪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想她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个梦太恐怖也太不可思议了。
生日后的每一天,晓雪都在数着过,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第二十天,第二十一天,第二十二天,第二十三天,第二十四天的晚上,晓雪和小夏医生正在外面吃晚饭的时候,小夏医生的手机响了。听着小夏医生不断地说“噢”、“是”,晓雪的心就往下沉,果然,在小夏医生收线前说了一句:“好的,我马上就来。”小夏医生收起手机,有点歉意地看着晓雪。
“有什么事?”晓雪故作不明地问小夏医生。“是这样,病区里来了个急需手术的病人,值班的小张忙不过来,叫我去帮忙。”
晓雪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小夏医生看,小夏医生被看得有点不自在,笑着哄晓雪说:“我明天再请你吃饭,好不好?”
晓雪慢慢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我只是想你今天晚上陪着我。”
小夏医生看了看手表,着急地说:“我明白,不过,病人的性命很重要,对不对?”小夏医生说着,摸了摸晓雪的头发,“听话,我明天一定陪你,好不好?”“算了,你去吧。”晓雪转过头去,不再看小夏医生。
小夏医生慌忙站起来,轻轻对晓雪说:“别生气,我明天一定会陪你的,有什么事我都不管,听话啊。”说着小夏医生快步走了出去。
晓雪低声念着:明日,明日复明日......本事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个人吃完饭,晓雪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该怎样渡过这一个漫长的夜晚。不知在外面逛了多久,晓雪还是决定先回家去,只要不睡着觉,就没办法做梦的,对不对?晓雪一想起那个恶梦,就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她怕极了。
回到家,晓雪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然后打开电脑,开始上网。她同时进入好几个聊天室,又把QQ打开,和很多人同时聊天,她手忙脚乱地在打着字。忙了,就不会想起那个恶梦了,晓雪和人聊着天,心情开始好了许多,她竭力让自己忘了现实。可是,时间越来越晚了,聊天室的人越来越少,晓雪几乎找不到人说话了,恐惧再次袭上晓雪的心头。晓雪泡了杯浓浓的咖啡,她一边留着聊天室的窗口,一边在各个网站上闲逛。
忽然,晓雪的QQ响起来,晓雪打开接收的信息,一个陌生的名字闯进来,晓雪心里一高兴,又有人聊天了。可是,晓雪看到的那条发来的信息上却只有一句话:“你该去睡觉了!”晓雪呆了一呆,不由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股极度的困意袭上心来,晓雪觉得大脑象灌了浆糊,她拼命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她的眼却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
这是个奇异的地方,很黑,可是偏偏一切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晓雪发着抖,她恐怖极了,她心里在念着:又来了,天啊,又来了。她想闭起眼睛,可是她做不到。就在这时,她看见了那个女孩子。晓雪不用看也知道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模样,晓雪对她的模样太熟悉了,因为,那个女孩子和晓雪长得一模一样!是的,一模一样!不过,那个女孩子是个残废,她只有一只腿,而且,而且,她的下半个身体从腹部以下开始,只有右边的身体,而左边,她什么也没有!而她的腹部象是被刀切去了,切口是斜斜地向上,很平也很光滑,可是,切口里却有一些肠子和晓雪看不清的脏器斜挂着,隐隐约约的一部分露出在外面!那女孩子的上半身是比较齐全的,只是她的左臂象婴儿手臂一样小,和成人的身体很不协调地长在一齐。
那女孩子用很仇恨的眼光看着她:“你终于来了。”她似乎咬牙切齿地恨着晓雪,“你夺去了我们俩人共同的东西,是你害死了我!你现在生活得多么幸福,可那本来也是我的!我现在却不得不生活在那种环境里!”她似乎要扑上来卡住晓雪的颈子似的,但她没有。
晓雪颤抖着,恐惧极了,她很想问问那个女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个女孩子邪恶地笑了,晓雪更害怕了,她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更恐怖的事发生。
那个女孩子的脸几乎贴在了晓雪的脸上,晓雪想把头向后拧一拧,可是她一动也不能动。她能闻见那个女孩子身的一股味道,象是医院的某种味道。
“好了,现在我要你去看看我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你也该尝一下那种滋味!”那个女孩子边说边用她正常的右手抓住了晓雪的手臂,晓雪想大叫,但她发不了声,只有在心里狂呼着:不要啊!不要!不要!!我不要去!!!
晓雪也摆脱不了那个女孩子的手,她的手象是在冰窖里放了很久似的,有点湿湿的,非常的冷。
然后,晓雪的眼前一黑,等到她再看见东西的时候,她已经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里了。晓雪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她觉得她半悬浮在一种液体里,而那种液体有股很刺鼻的味道,就象那个女孩子身上的,那股象是医院的某种味道。而晓雪和晓雪所浮的液体,就在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中。在晓雪的目光可以看到的范围,靠着几面墙有许多的架子,架子上一排排放了许多的圆柱形玻璃容器,容器里充满着液体,液体里浸泡着很多东西,有一些,经过晓雪辨认,好象是肝脏、心脏或是肾脏一类的东西,而大部分,她都不认识。
那个女孩子不再来,而晓雪就在这种极度的恐怖气氛中渡过了漫长的一夜。早晨晓雪醒来的时候,还在发着抖。
晓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做那个恶梦,每年一次,过完生日后的不久。梦中有个女孩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却令人恐怖的残缺了肢体,最恐怖的还是那个放满了容器的房间和那个浸住晓雪的容器,而梦中的时间也好象是真的一分一秒在走着,漫长而又难熬。晓雪每一次的梦都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如果有变化的话,就是在她小的时候,梦中的那个残废女孩子和她一样小,而现在,她长大了,梦中那个女孩子也和她一样大。还有那个房间,每一次晓雪都觉得多了很多的容器。
晓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疯掉,可能那只是迟早的问题。在以后的日子里,晓雪只是竭力要忘掉那梦,要不她会疯掉的。她很想找个人说一下,但是她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因为在她中学的时候,她试图对一个最要好的女孩子说,但她只说了她每年的同一天都会做同一个梦时,那女孩子就大笑着说:“你不会是想说你有特异功能吧?”从那以后,晓雪明白是不会有人相信她说的关于那个梦的。
晓雪和小夏医生的感情更好了,虽然小夏医生还是常常在约会的时候要赶去医院,或是在晓雪打他手机约他的时候,他正在帮他大学的导师整理标本和材料。晓雪希望这份感情可以冲淡她内心里对那个恶梦的恐惧,如果晓雪结了婚,每晚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也许她以后不会再做恶梦的。
那天,晓雪打小夏医生的手机时,小夏医生又说他在帮他大学的导师整理材料。小夏医生的大学导师沈教授,以前是医科大附院的外科主任,现在退休了,不过医科大仍然请他去讲课,因为沈教授在外科是全国都有名的,老一辈的人中,凡是认识他的都叫他“沈一刀”。
晓雪听小夏医生说在医科大帮沈教授整理材料,不知为什么忽然来了兴趣,非要去帮小夏医生的忙,说是等小夏医生整理完了,可以和他一起吃饭。小夏医生没办法,也只好随她的意。
晓雪轻轻叫了一下,就昏了过去。
晓雪醒来后,人显得瘦了很多,说话都少了。小夏医生吓坏了,他问来问去也不明白晓雪干嘛那么害怕。
晓雪好多次向父母打听她出生时的情况,父母说来说去都和以前一样。终于有一天,晓雪忍不住问她妈妈:“我听说在我出生的那一天,在我出生的那家医院里,有一对连体的婴儿出生了,是不是?”妈妈忽然间脸色苍白,她笑着说:“不知道呀,我都不和人家多说话的,而且我们很快就出院了。”晓雪觉得妈妈明显地在掩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