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柠味的糖

【夏日傍晚·岚风家门口】

王婆挎着竹篮子站在门垫上，篮里的水蜜桃还带着绿叶，挨挨挤挤地堆成小山。“自家侄女果园刚摘的，“她不由分说往岚风妈妈手里塞，“你们家岚风用脑多，该补补！“

岚风妈妈慌忙在围裙上擦手：“这怎么好意思，您上周送的苦瓜还没吃完......“

“哎呀！“王婆突然惊叫后退。二楼阳台泼下的水在水泥地上炸开水花，溅湿了她新买的绣花鞋。她叉腰仰头，嗓门瞬间拔高三层：“三单元201的！晾衣服不长眼啊？再这样我去居委会说道说道！“

岚风闻声从里屋探出头，正看见王婆气势汹汹的背影。她手里还挥舞着半根没来得及送出的黄瓜，水珠甩在夕阳里像串金珠子。

“王阿姨又送菜啊？“岚风接过母亲手里的桃子，果皮上的绒毛在霞光里泛着柔和的粉。

母亲望着楼下骂骂咧咧远去的背影，突然轻笑：“你王阿姨这脾气......“话音未落，窗外又传来中气十足的吆喝：“岚风妈！明儿早市带你去买新鲜基围虾啊——“

【黄昏·桂林小区】

雨香在401室门前停顿了三秒。钥匙插进锁孔时，金属碰撞声惊动了门内的哈巴狗，吠叫声隔着门板闷闷地传来——父亲养的狗在家，说明他今晚又不会回来。

“我回来了。“她对着空荡荡的客厅轻声说，玄关镜映出她迅速绷直的背脊。后妈儿子的游戏机扔在沙发上，屏幕还亮着《荒野大镖客》的暂停界面，半罐啤酒在茶几边缘摇摇欲坠。

“哟。“阴恻恻的声音从厨房阴影里传来。后妈的儿子倚着冰箱门，T恤下摆沾着酱油渍。他慢条斯理地用虎口抹掉嘴角的饭粒，目光像黏腻的蜗牛爬过雨香的校服裙摆。

雨香快步走向走廊，听见身后塑料拖鞋踢踏地板的声音逐渐逼近。她反手锁门时，门把手上陈年的锈渣扎进掌心。老式喇叭锁发出令人安心的“咔嗒“声，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指甲刮擦门板的声响。

“装什么清高。“门缝下的阴影晃动着，“你妈当年不也是...“

雨香把书包抵在门后，抽出那本边角卷曲的《飞鸟集》。书页间夹着的糖纸沙沙作响——上周体育课低血糖时，不知谁塞在她书包侧袋的水果糖，青柠味的。

行动：

【午休时间·文科教学楼】

岚风在三楼走廊来回踱步第三次时，终于引起了值周老师的注意。他假装系鞋带蹲下来，目光却穿过人群缝隙，盯着7班后门那个靠窗的座位——雨香正低头写着什么，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听说她家...“

“真的假的？“

碎语从饮水机旁飘来。两个女生挤在窗台边，其中一人涂着指甲油，瓶盖上的小刷子还在微微晃动。

岚风突然把篮球重重砸在地上。“砰！“球弹起时带翻了一旁的垃圾桶，惊飞窗台上晒太阳的麻雀。

“吵什么？“涂指甲油的女生瞪过来，突然认出是校篮球队主力，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岚风弯腰捡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们班主任没教过，尊重隐私是基本教养？“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个学生都停下了脚步。

7班的后门突然开了。雨香抱着作业本走出来，对这场骚动视若无睹。她经过岚风身边时，袖口掠过一阵淡淡的薰衣草香——是那种廉价洗衣液的味道，混着些微医院消毒水的气息。

岚风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弯腰扶正了垃圾桶。在雨香转过楼梯拐角前，他看见她左手腕内侧有道新鲜的划痕，像铅笔在宣纸上不小心拉出的线。

【黄昏·校门口】

岚风捏扁矿泉水瓶时，塑料发出清脆的爆响。他正要把空瓶投进垃圾桶，突然听见花坛边传来野猫炸毛的嘶叫——那只常被女生们投喂的三花猫正弓着背逃窜，撞翻了几个易拉罐。

校门铁栅栏的阴影里，穿黑色骷髅T恤的男生正用鞋尖碾着猫粮。王磊抬头看见雨香的瞬间，咧开的嘴角露出虎牙上的金属套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