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1章 血口喷人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齐齐望向上首的柳学业。
“诸位,我商税监查到昌隆号瞒报隐田,偷税漏税,触犯了宋律!”
“来啊,带人犯!”柳学业猛拍惊堂木,大声吼道。
几个税卒将钱苟及昌隆号等人押到堂前,其他人都纷纷跪下,唯独钱苟不跪。
“我乃举人,可以不跪!”钱苟冷冷说了一句,负手昂首望向大堂之上的柳学业。
大宋中举后身份跃升,与地方官以“同僚”相称,享有过堂不用刑、不下跪。
最重要的是,钱苟在临安见过无数卑躬屈膝的官员,面对柳学业时,自带一份傲气。
柳学业脸色微变,真是嚣张啊!
“钱苟,你乃昌隆号掌柜,可知昌隆号藏有隐田,偷税漏税?”柳学业眯着眼睛,怒斥钱苟。
钱苟嘴角多了一丝嘲讽,摇了摇头道:“启禀相公,并无此事。”
“并无此事?那本官问你,你昌隆号为了瞒报隐田,派出伙计屠杀李村村民七人,难道你也不知晓?”柳学业猛拍惊堂木,厉声吼道。
众多官员和商人听到这事,顿时脸色大变,低声议论。
“什么,屠杀村民,这昌隆号还真狠啊!”
“看来是有背景,否则怎敢如此嚣张?”
“对,对!”
众人望过去,都以为钱苟会诚惶诚恐的跪下来求饶,却不想钱苟满脸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敷衍道:“相公,此言差矣,你可有证据?”
“若无证据,我昌隆号可不认!”
听到钱苟嚣张的声音,站在柳学业下首的沈言嘴角微翘。
钱苟依仗着李瀚采,殊不知自己早就将此算在其中。
钱苟蹦跶的越欢,等会就死的越惨!
“证据?若无证据,本官怎么会派人将你昌隆号一行人都抓了起来?”
“沈言,将证据拿出来。”柳学业转头望向沈言。
“是!”沈言挥了挥手,就看到几位税卒将李村抓捕的伙计,都押到堂前。
此案与偷税漏税有关,故而由商税院来审问。
“相公,诸位,这几位就是昌隆号伙计!”沈言指着堂下几个跪着的伙计道。
“胡说八道,凭什么说他们是昌隆号伙计?”
“沈言,你别以为随便找几个人,就能诬陷我昌隆号!”钱苟瞟了一眼几个伙计,脸色阴沉。
只要他拖延时间,等到李相公抵达,一切都会好起来。
“是吗?”
“李二,你来说!”沈言冷笑一声,指着为首跪着的伙计道。
昨天晚上将这些人押回来后,沈言弄了一个安静的小黑屋,将几个人分别关进去一个时辰。
沈言还以为他们能多撑一段时间,可惜让他失望了。
这些人中,最长撑了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人都崩溃了。
众人害怕再被关进小黑屋,都老实起来,问什么说什么,都快把钱苟的底裤都交代了。
拿到供词,沈言脸色并不好看。
这位钱掌柜看起来猥琐,矮小,当真是狠辣无比,被他以各种理由杀掉的人,不下百人,其中还包括数名官员。
“我……我……”李二害怕偷看了一眼钱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钱苟负手满脸不屑,冷笑,这些手下都是狠辣之辈,就算用刑也不会胡乱说话。
可惜钱苟没有来得及得意,就听到李二低声道:“启禀相公,我是昌隆号伙计李二……”
“你!”钱苟脸色大变,死死的盯着李二。
李二虽害怕钱苟,更害怕小黑屋,硬着头皮继续道:“前几日,钱苟让我们一行十余人去李村,屠村!”
许多人抽了口冷气,想不到钱苟,残忍的想要屠村!
当然,更多人好奇昌隆号到底有多少隐田,才冒着天下大不韪,下此毒手!
“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柳相公,我要告沈言诬陷我……”钱苟犹若野狼般低声吼道,死死的盯着沈言。
若眼神能杀人,沈言都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钱苟,若你再咆哮公堂,重打三十大板!”柳学业猛地拍惊堂木,绝不惯着他。
钱苟脸色铁青,低头不语。
李二将供词说了一遍后,大声喊道:“大人,都是钱苟指使我们去做的,与我们无关!”
“好,你们说!”沈言望向其他跪着的伙计。
几个伙计不仅作证,还将钱苟在外面养了女人,逛勾栏,三秒就提裤子等的事情都说了。
钱苟气的浑身发抖,其他吃瓜群众也是议论纷纷。
“看来是真的了,我记得前段时间是钱苟就花重金赏赐红袖楼的茉莉姑娘。”
“真是胆大,敢屠村,真是不知死活!”
“哼,我倒要看他怎么狡辩!”
啪!
“肃静!钱苟,你还有什么话说?”柳学业猛拍了一下惊堂木,盯着钱苟怒吼道。
“相公,此事我并不知晓……”
“随便带一些人过来,就说我派人屠村,没有道理……”钱苟摇了摇头,死不认罪。
柳学业脸色极其难看,若非此人乃举人,不能上刑!
他都想给钱苟上刑,让他知道嘴硬的下场。
“证据,你想要证据是吧?”
“来人,带石头!”柳学业大声喊道。
片刻,干瘦的李石头被税卒带了上来,自从父母死后,这位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石头就被众人带到商税院关押起来。
经历了数日精神折磨,石头整个人都懵懵懂懂的。
“石头,你看看他是谁?”沈言指着钱苟问道。
石头转头望向钱苟,呼吸急促,眼睛缓缓红了起来。
数日前,石头为了报信,来昌隆号见过钱苟一次。
下一刻,跪在地上的石头猛的扑上去,对这钱苟厮打啃咬咆哮道:“我杀了你,杀了你!”
钱苟被满眼血红的李石头扑倒在地,惊恐的挥舞手臂叫喊道:“救命,快来救我!”
沈言给几个税卒使了一个眼色,几个大汉上前,拖拖拉拉的没有拉扯开两人。
凄厉惨叫声响起!
石头猛的咬住钱苟的耳朵,奋力撕扯下,耳朵被撕掉一大块后,鲜血如注,倒在地上凄厉惨叫起来。
石头被几个税卒拉开,恶狠狠的盯着钱苟,嘴里咀嚼着拉扯下来的肉,犹若疯魔!
围观众人都吓了一跳,摇头叹息。
“相公,你要为我做主,杀了他,杀了他!”钱苟指着石头,疯狂喊道。
“你杀了我父母,我要杀了你!”李石头比他还疯,虽身材干瘦,可几个税卒都拉不住他。
“李石头,杀你父母的罪魁祸首会受到惩罚的。”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在沈言的安抚下,李石头恢复了一些理智,将沈言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我父亲以前带着我们去七村种田,都是昌隆号的田地!”
“七村附近都是军屯……”
听到李石头的话,众人抽了口冷气。
军屯!
开禧年间,朝堂卖过军屯田地,可这些田地都是要缴税的。
值得商税院大张旗鼓的事情,只有一个,隐田,昌隆号有大面积的隐田!
一时之间,众人望向钱苟的目光复杂起来。
“放屁,你胡说……”钱苟惊恐的喊道。
军屯凭由,为何他不知道。
“来人,找大夫给他治伤,沈言,你拿出证据。”柳学业摆了摆手喊道。
一位大夫急匆匆过来,开始给钱苟治疗伤势。
“是!”
沈言拿出找到的军屯凭由,将其递交到柳学业的面前。
柳学业翻开后,点点头道:“这确实是开禧年的军屯凭由,沈言,你还查到了什么?”
“启禀相公,我们带人去七村丈量土地,发现有大片田地,都是昌隆号派人打理,收租!”
“这些田地从开禧年后,就一直没有缴纳税费……”沈言朗声道。
听到这话,钱苟满脸绝望,浑身瘫软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李相公,你怎么还不来……
或许是钱苟祈祷有用,沈言声音还没有落下,外面传来怒吼道:“一派胡言!”
“李相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