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威风镖局
一位头戴软脚幞头，身穿着深色褙子，满头白发的老者走出来，满脸堆笑叉手道：“周栏头，我们才缴纳了税，何来欠税？”
“饭还天天吃呢，下个月的税自然要提前收。”
“刘镖头，我们都是老相识了，若交不上税，别怪我们不客气。”周栏头冷笑道，以为威风镖局人强马壮，没有敢惹，即便是他们不敢嚣张。
如今威风镖局人走茶凉，瘦死骆驼比马大，许多人早就想啃上一口。
“税重难活，你们这些税吏真该死！”刘镖头身后几个劲装的年轻人不满嘀咕道。
“放肆，你们在胡说什么？”
“周栏头，不知能否宽限几日？”刘镖头喝止后面的年轻人，继续堆笑叉手道。
以往镖局没有衰弱时，栏头根本不敢嚣张。
虎落平阳被犬欺！
“税重难活？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们只管收税！”
“小子，你这嘴挺利索的，敢不缴纳欠税，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周栏头冷笑抽出铁尺，指着几个年轻人吼道。
几个年轻人脸色猛的变的涨红起来，脖子青筋突出，死死的盯着眼前几个税吏。
刘镖头大吃一惊，连忙叉手道：“周栏头息怒！”
“息怒！你也配？”
“刘镖头，你跪下求饶，我或许会过几天来收税……”周栏头凑近拍了拍刘镖头的脸颊，脸上带着冷笑。
“什么？我杀了你……”几个年轻人怒吼道，却被刘镖头拦了下来。
看到冲突越加激烈，沈言拉住蒲应问道：“这栏头是谁的手下？”
“这片区域是孙贵，孙税吏的辖区，孙税吏下手极其的狠，若不缴税就会招呼税卒过来打人，许多人都称他为孙阎王……”蒲应瞟了一眼后，小声说道。
绍兴府商圈之中，税吏多达十多人，划分区域进行收税，每个税吏管辖区域有数个坊，收税手下栏头，手分，税卒，白役多达百人。
庞大的收税队伍犹若梳子一样，吸食着民脂民膏！
许多税吏管辖范围，离商税院太远，每日会回来一次，缴纳当天税费。
“我跪！”刘镖头咬着牙，声音颤抖道。
想不到纵横江湖几十年，会为了缴税下跪！
“刘镖头，你不能跪！”
“不跪？”
“张三，回去叫税卒过来，我看谁敢造反！”周栏头冷笑道。
众人齐齐色变，刘镖头叹了口气，就在他撩起长袍跪下时，耳边喝声：“你们干什么呢？”
众人下意识回头，就看到沈言负手走过来，脸色一变，齐齐叉手道：“沈官人！”
数日堂前，沈言详细说明如何破解永济绸庄偷税漏税，被许多人看在眼里。
当天，沈言被柳相公提拔成为税吏。
沈言乃是柳相公面前的红人，众多栏头谁不认识！
“沈官人，您怎么来了？”周栏头换了一张脸，献媚叉手道。
“周栏头，威风镖局马总镖头与我有旧，税费之事能否宽限几日？”沈言笑道。
周栏头做梦都想不到，威风镖局还有这层关系，一时之间额头都是汗水，得罪沈言后果，连孙贵都保不了自己。
“既然沈官人发话了，我等自然遵从。”周栏头心虚的叉手道。
“天气颇热，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这些钱你们拿去买点酒喝！”沈言看到他额头汗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几枚碎银子递了过去。
周栏头看到碎银子，松了口气，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更加恭敬道：“多谢沈官人赏赐，那我等就告退了！”
说着，周栏头带着几个白役叉手，转身离开。
望着周栏头背影消失，刘镖头松了口气，满脸感激叉手道：“多谢沈官人，您真和我们总镖头认识吗？”
“刘伯，难道您不认识我们了？”旁边的蒲应，笑眯眯的站出来叉手道。
刘镖头眯着浑浊的眼睛仔细打量蒲应和沈言，忍不住说道：“沈言，蒲应，怎么是你们？”
“刘伯，哥哥已是税吏了，我也是栏头了。”蒲应拍着胸口笑道。
“真的吗？太好了！”刘镖头激动起来，转头说道：“建安，王峡，子真，他是总镖头说过的沈言，快过来行礼！”
沈言望过去，能看到几个劲装年轻人身体强壮，极其高大，浓眉大眼，颇有武者风范。
“呸，一丘之貉！”
“税吏栏头，都没有一个好东西！”几个年轻人怒斥一声，转身就走。
“你们都怎么说话的？”
“沈言，不，沈官人，您大人有大谅，他们不懂事……”刘镖头怒斥一声，转头着急解释道。
“无妨！”
“刘伯，我听闻威风镖局出事了，是否是真的？”沈言挥了挥手，并未在意，反而觉得这几个年轻人挺不错的。
“唉！先进来，我们慢慢说……”刘镖头摇头叹息，领着众人进了镖局。
沈言进入大门后，看到一堵厚厚的影壁墙，雕刻了昂首提足的麒麟。
绕过影壁墙，乃视野宽阔的演武场，四周木架子上还放着各种武器，应有尽有。
威风镖局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人，空荡荡，地面石板缝隙都生了杂草。
刘镖头边走边将事情说了一遍，和蒲应说的差不多，突如其来的变故造成的威风镖局衰弱，许多人虎视眈眈。
镖局要培养一名武艺高强，忠心耿耿的镖师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
大量的镖师伤亡，威风镖局已在走下坡路了。
若沈言今天没有出现，威风镖局会面临极其麻烦的情况。
沈言感慨万千，在古代走镖这条路，能赚大钱，可风险性极高，但凡出事就容易一蹶不振。
“刘伯，马伯父怎么样了？”沈言继续询问道。
“唉，那趟镖，他不小心伤了胸口，加上心情郁闷，一病不起，你们随我来吧！”刘镖头叹了口气，带着两人来到后堂。
后堂药味浓郁，一个小孩子蹲在屋檐，拿着扇子煎药。
看到沈言抵达，露出好奇的目光。
“他叫马琛，是总镖头的儿子，天生是习武的好料子，可惜了！”刘镖头叹了口气。
镖局衰弱，留给这孩子成长时间太少了。
推开房门，沈言走进去，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马镖头马康盛。
沈言从记忆里得知，马康盛身材高大，眉毛若铁刷子，说话极其洪亮！
可躺在床上正闭目休息的马康盛，脸色苍白，颧骨都瘦出来了。
“总镖头，沈言和蒲应来看你了。”刘镖头走过去，低声说道。
片刻，马康盛缓缓睁开眼睛，虚弱道：“刘强，你来了，咦，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们。”
沈言感慨万千，记忆里马康盛就是一个重义气的汉子，重病都还想着帮别人。
“马伯父，我们确实有困难……”
“我需要雇佣几个镖师，来护我周全。”沈言简短将升职和遇袭的事情说了一遍。
“镖师？唉，我威风镖局遭遇大难，已没有合适的镖师了。”马康盛叹了口气，摇着脑袋。
“怎么没有呢？王峡等人的武功不是可以吗？”刘镖头着急道，现在镖局没有生意，怎么能将生意往外推呢？
“马建安王峡的武功虽强，可性格太过毛躁，还需要磨练！”
显然马康盛对合格镖师的要求颇高，这样沈言对他好感度增加了许多。
“马伯父，我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他们也是可以的。”沈言笑道。
“若是数月前，唉！”
“刘明，你去把他们几个都叫过来，找点事情做，免的无所事事……”马康盛叹了口气，无奈的叮嘱道。
若是数月前，大把武功高强的镖师任由沈言挑选，可惜……
刘镖头离开后，沈言陪着马康盛聊了一会儿，自然就聊到镖师培养上。
“一个好的镖师培养，需要从小开始，挑选一些有根骨的孩子进行培养。”
“那件事情发生后，我们已无力培养更多好苗子了！”
“可惜我马家三代的镖局，就毁在我手上，真是愧对先辈啊！”马康盛闭着眼睛，痛苦的泪水滑落，仿佛看到镖局未来的命运。
沈言听到这话，灵机一动道：“马伯父，我有一个建议……”
“你想说什么，我能帮你就一定帮你……”马康盛睁开眼睛看着沈言。
“父亲死后，我也想着为父亲祈福……”
“我看街道上有许多流浪孩子，我愿意出资让镖局收养这些孩子，您可选择一部分能习武的孩子，重振镖局。”沈言轻声说道。
“什么？”马康盛听到这话，眼睛猛然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