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高堂在上，请受一拜
小厮传回的话彻底将萧白让惹怒。
自当乔婉认识萧白起，就从来没见过人前正经自若偏偏自然的萧白这样般无声愤怒。
异族？
大祭司？
乔婉没有想过许悠悠会这样对待这场婚礼，也这样去对待萧白的生母。
萧白身世坎坷，少年时，失去了自己生母修贵妃，又被膝下无子嗣端妃胡明德抚养长大。
许悠悠一介妾室，竟敢妄自菲薄皇子生母。
这一条，足够萧白杀她无数回。
萧白攥紧拳头，指节捏成白色，“传令，送许侍郎之女许悠悠回扬州！这等欺我生母的妻子，我萧白不！需！要！”
“万万不可啊！三皇子！”
“这许侍郎久居江南，实力雄厚，又掌握着南方学子大部分升迁，此时若将婚事退回，定对我朝江南管辖不利啊！”
“是啊！三皇子！此事还需再议！”
一众老臣齐刷刷地跪在萧白面前。
“你们——”
“三皇子，修贵妃之死确实是你心中的一道刺，但是还请三皇子看在国事之上子，退婚这个想法还是趁早打消为好！”
萧白皱眉，沙哑地说着，慢慢转身眼神弥漫住血色，“你们是说，我母妃的声誉就可以随意践踏了！”
“一介小小的礼部侍郎而已，也敢羞辱我母妃”
乔婉垂下头，从她的视角里她只能看见小白攥紧的双拳。
许悠悠一句话，很成功地将这场婚礼的重心变成朝廷想要通过联姻，稳定江南一代的经济掌控。
人们关注的重点，不再是萧白此刻内心的满是的创痕。
乔婉知道，自从修贵妃死后，萧白一直在各种机会来洗白她母妃的身份。
这场婚礼就是其中其一。
若是按照天启律法，今夜要坐在主位之上受礼的就该是端妃。
毕竟这个才是萧白族谱上那个名义上的母妃。
而修贵妃从未在萧氏族谱上，没见过见过此名。
修贵妃姓谭名青云。
这是她唯一熟知的汉族的名字。
她也确实是是人们口中的异族人。
可这又算得什什么？
这个身份本不自己选择，这又关后世如何评说。
“萧白，这婆母，我拜！”
乔婉清冷的声音响彻在众人寂静的祠堂深处。
“阿婉，这——”
萧白握着乔婉的手掌。
掌心中不断传出了阵阵微凉，仿佛凉彻心骨。
乔婉提起裙摆，转身，双腿屈膝跪在修贵妃牌位之下。
“我自小入宫，无父无母，这一生幸得两人照顾，一个是尚在于世的太皇太后，另一个则是早早离我而去的修贵妃。”
“修贵妃于我如同亲生父母！这一拜我且尚不得为过！”
“萧白！跪下！”乔婉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说道。
萧白莞尔一笑，一扫之前种种昏暗，跪在牌位之前。
“我，乔婉，自小得修贵妃必庇佑才得到一丝苟活生机，今朝我嫁于萧白，自当时贵妃在天之灵，感恩于心，外化于行，二臣必当竭尽心力，全力辅助萧白，振兴大业！”
众人接震惊，“王妃！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啊！可莫要说出来！”
“何为谋逆？何为不道？我站在这里，若有错，让他来取！”
乔婉说吧，坚定地看着萧白，自雁鸣沙一战别后，她入掖幽庭，他被流于岭南。
走了多远，才将这位久经沧桑的智者重新回到他的宇宙中。
或许，这就是，他们互相选择彼此，互为同盟的意义。
二人点点点头。
心有灵犀，只在一瞬间就可点通。
二人同时说道
“高堂在上”
“高堂在上”
“儿臣乔婉”
“儿臣萧白”
“请受一拜”
“请受一拜！”
随着司礼太监一声“礼成！”
这场在众人眼中处处露算计、斗争的大婚，终于落下帷幕。
萧白牵着乔婉手，缓步走出祠堂。
刚走几步，乔婉不由得挺住脚步，回头在看一眼那座冰冷的牌位。
在无人在意的一角里，只有萧白默默地将阿满的牌位也供奉在祠堂里。
在众人之中，论乔婉有多么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有萧白在一个人替他收拾着这脏乱的世界。
索性这一世，和萧白站在一起。
她望向那些妮糊牌位，上面清晰的用金笔勾勒着【修贵妃之位】
在乔婉奶脑海中，仍然记得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修贵妃谭青云的场景。
正如世间人所言，大多数人只记得谭青云的这个名字。
对于修贵妃原本的名字，早早忘记。
乔婉比普通人多无非是记得她惊人的容貌，传闻中她会下情蛊的眼睛和手，还有神秘的大祭司的身份
谭青云来到天启是先帝替江南求雨，哪一年，江南破天荒的大旱三年颗粒无收，为了能引得一点甘霖，被迫生活在西南地区凉族人派出了他们刚刚选出来的天女，大祭司。
初来天启，她在法坛上不吃不喝，连坐三天法事。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一场久等了三年的甘霖再次降临在天启。
乔婉只觉得听来，那三天她该承受了多少。
她见到她时，她刚承受皇恩成了万人敬仰的修贵妃。
于是，她另一个谣言从她的身上传出来，她会下情蛊。
乔婉听从太后的指派，以谭青云贴身侍女的身份入住永宁宫。
殊不知，这背后是太后一手安排的阴谋，太后先用苦肉计将她囚禁于暗牢中，引出萧白和萧烬相救，乔婉对萧烬的胜算更大
没想到，是萧白搬来了她母妃修贵妃到翊坤宫救走了乔婉。
皇室利用谭青云牵制西南凉国异族之心已久，那几年，天启国力衰微，战争四起，皇室恐怕凉国联合几个周边部落共同起义攻打。
将监控谭青云日常提上的日程。
索性，养在太后宫中，看着人畜无害的乔婉成了负责监视的最佳人选。
谁能想到，从小失去爱的孩子，竟然在谭青云的身上找到久违的母爱的影子。
谭青云不喜欢其他女子这般半数这头发，反而是要将整个头发全部盘起来，并且佩戴上不同样式的银饰。
青黑色云墨画一般的头发，星河一般的棕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