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岳庙血碑藏天机

郾城郊外的岳王庙在血色残阳中显得格外阴森。陈乾喜站在庙前石阶上，左手握着还剩23%电量的充电宝，右手抚过胸前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那里现在嵌着一块与林小雨同源的量子芯片。

“系统提示说布防图藏在香炉里？“王强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滋滋的电流声。他的意识现在暂时寄存在郾城地下数据网络中，像一段游荡的电子幽灵。“小心那些功德箱，我检测到里面有异常能量波动。“

推开斑驳的庙门，陈乾喜的机械左眼自动切换成热成像模式。香炉上的灰烬呈现诡异的规律分布，像某种加密的星图。当他伸手拨动香灰时，那些灰烬突然悬浮起来，在空中组成三维地形图——金军大营的位置上赫然标注着“玉虚宫临时办事处“的字样。

“发现什么了？“林小雨的虚拟影像从芯片中投射出来，比之前更加透明。她的核心数据在上次爆炸中受损严重，现在只能以全息形态存在。

陈乾喜刚要回答，突然听见偏殿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他摸过去时，正看见同事C被一只青铜功德箱“吞“进去半边身子，箱体表面的饕餮纹正贪婪地蠕动着。

“救...命...“同事C的脸贴在功德箱的投币口，皮肤上浮现出细密的条形码。箱内传出机械女声：【检测到逾期未还款用户，启动强制回收程序】——这分明是公司财务系统的语音！

陈乾喜一个箭步冲上前，充电宝砸在箱体上迸出火花。功德箱突然变形展开，露出里面的ATM机结构，同事C正被传送带送往粉碎滚筒。千钧一发之际，林小雨的数据流侵入系统，显示屏上弹出她熟悉的代码界面：

【是否使用管理员权限？】

【Y/N】

陈乾喜猛地按下Y键，指尖被电流灼出焦痕。机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同事C被吐了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张烧焦的财务报表——正是上个月他偷偷修改过的那张。

“他们...把公司系统...都搬过来了...“同事C咳出几枚硬币，每枚上都刻着玉虚宫徽记。他颤抖着指向庙墙上的血碑：“那东西...在记录我们的...KPI...“

月光下，暗红色的碑文正在渗出新鲜血液，最上方“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已经变成了“绩效考核“。

陈乾喜将充电宝接在血碑的铜制基座上。电流窜过碑面的瞬间，那些血珠突然悬浮起来，在空中重组出新的谶语：

【鹏举应劫倒计时：03:15:22】

【当前进度：7/12】

【参与员工：陈乾喜、王强、林小雨...】

名单最后三个名字被血污遮盖，但陈乾喜的机械眼穿透污渍，看到了郑凯和张姐的名字，以及一个令他血液凝固的称谓——“监考官：李主管“。

“所以这是个...大型真人绩效考核？“同事C苦笑着擦掉嘴角的血迹，“用南宋战场当沙盘？“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后背隆起七个拳头大小的鼓包，每个鼓包上都浮现出二维码。

林小雨的影像突然闪烁预警：“快离开他！那是玉虚宫的数据炸弹！“陈乾喜刚扑倒在地，同事C的身体就爆炸了——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无数发光的数据碎片如雪花般飘落。每一片上都是他们在公司犯过的错误记录。

一块碎片划过陈乾喜的脸颊，上面显示着他上个月写错的代码。那串错误代码现在正泛着诡异的红光，自动改写着他胸口的芯片程序。

偏殿的壁画突然亮起来。陈乾喜拖着被数据碎片割伤的左腿挪过去，发现所谓的“宋代壁画“竟然是动态显示的——现代城市的俯瞰图上，三十三个红点正在移动，每个红点都对应着一个同事的实时位置。

“这是...我们公司的安保监控？“陈乾喜的指尖刚触到壁画，画面就切换到地下停车场的某个角落。那里站着二十年前的李主管，正将昏迷的女儿放进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在镜头下清晰可见：浙B·LY2000。

林小雨的数据流突然剧烈震荡：“那辆车...我见过...“她的影像投射出一段模糊记忆：七岁的陈乾喜蹲在剧本杀店门口，那辆黑色轿车曾在他面前停留过37秒。

充电宝发出低电量警报，陈乾喜发现血碑上的倒计时突然加速了。就在此时，功德箱再度张开血盆大口，机械音回荡在庙宇间：【第二轮绩效考核现在开始】。

从箱体里爬出来的，是浑身缠满数据光缆的“同事C 2.0版本“。他的眼球是两颗微型投影仪，正在墙上播放陈乾喜入职以来的所有考勤异常记录。

“迟到三次...早退七次...“复活的同事C用电子音播报着，每说一条就有数据锁链从地面窜出。陈乾喜狼狈地翻滚躲避，锁链擦过他的工牌，竟然吸走了上面的员工编号。

林小雨突然接管了陈乾喜的机械左眼，视野里的一切都变成了绿色代码流。“这是玉虚宫的奖惩系统！“她的声音直接在大脑中响起，“用你的错误代码反制！“

陈乾喜想起刚才划伤自己的代码碎片。当下一根锁链袭来时，他故意用受伤的左腿迎上去。沾染错误代码的血液接触到锁链的瞬间，整个奖惩系统突然卡顿，同事C的投影仪眼睛开始播放乱码。

功德箱发出愤怒的嗡鸣，箱口伸出机械臂抓向陈乾喜。千钧一发之际，王强的声音突然从地底传来：“老陈！香炉灰！“陈乾喜抓起一把灰撒向机械臂，那些灰烬竟然化作微型防火墙，将机械臂隔绝在外。

血碑上的倒计时突然停滞在01:00:00，碑面浮现新的血色文字：【检测到异常登录，启动备用方案】。整座岳王庙开始剧烈震动，偏殿壁画上的城市俯瞰图突然放大，显示出他们公司大楼地下的秘密实验室。

整座岳王庙在剧烈的震颤中开始崩塌，陈乾喜踉跄着冲向偏殿。壁画上的公司大楼三维图正在不断放大，最终锁定在地下三层的一个隐秘房间——七具冷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体上都标注着“千禧项目“和不同的生辰日期。

“那是...我们？“陈乾喜的机械眼自动对焦，看清了最近一具冷冻舱里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舱体显示屏上的日期让他浑身发冷：2000年1月1日00:00。

林小雨的数据流突然剧烈波动：“我想起来了...那天ICU里有七个新生儿...“她的全息影像投射出一段记忆：千禧之夜，七个婴儿被秘密转运，每个孩子胸口都植入了一枚青铜芯片。

功德箱突然爆炸，飞出的零件在空中重组成一个微型无人机。它绕着陈乾喜盘旋，投影出李主管的虚拟形象：“小陈，你以为在对抗谁？“画面切换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董事长正在给冷冻舱里的“陈乾喜“注射某种紫色液体。

“鹏举应劫不是预言...“王强的声音突然从地底传来，带着电子杂音，“是三十三重天的启动程序！“整个地面突然透明化，露出下方庞大的青铜齿轮系统，每个齿轮都在倒计时中缓缓转动。

血碑突然裂开，喷涌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数据流。陈乾喜的机械左眼自动开始解析，视网膜上闪过无数代码片段——全都是他这二十三年来的记忆碎片，但每段记忆里都多出了一个不该存在的细节：剧本杀店的青铜灯。

“他们在重构我们的记忆...“林小雨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用相同的记忆锚点...“她的影像突然定格在某个画面：七岁的陈乾喜递给病床上的小女孩一朵野菊，而床头柜上放着的正是《满江红》剧本。

无人机突然俯冲下来，射出紫色光束。陈乾喜本能地举起充电宝格挡，两者相撞爆发的能量波掀翻了整面壁画。露出的墙体内侧刻满了符咒与现代代码的混合体，最上方是一行小字：“碧游宫-玉虚宫联合项目LY2000“。

“所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陈乾喜的伤口开始渗出蓝色液体，那是芯片与血液融合的迹象。他踉跄着走向血碑，碑文已经变成了他的个人简历，在“特殊技能“一栏赫然写着：“对上古阵法具有天然亲和力“。

地面突然塌陷，陈乾喜坠入下方的齿轮系统。巨大的青铜齿轮间，他看到了被数据锁链禁锢的王强意识体，以及——正在被七个冷冻舱围在中央的林小雨原始躯体。

“老陈...快走...“王强的电子幽灵艰难地维持着人形，“他们要用七个千禧宝宝的魂魄...“话音未落，一根数据锁链突然刺穿他的虚拟躯体，抽取出的记忆碎片显示：大学四年来，每次王强醉酒断片，都是在配合碧游宫进行秘密实验。

陈乾喜的充电宝突然自动解体，零件重组为微型青铜司南。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林小雨的冷冻舱，舱体上的显示屏亮起：【容器状态：97%兼容，等待最终激活】。

“原来你才是最后的钥匙...“陈乾喜抚摸着胸口的芯片，那里现在与林小雨的核心处理器完全同频。无人机再次袭来，这次它投影出董事长手持青铜灯的画面——灯芯燃烧的正是七个婴儿的DNA样本。

齿轮系统突然加速运转，整个空间开始扭曲。陈乾喜看到自己的双手正在数据化，记忆如走马灯般闪回：七岁那年剧本杀店的“偶遇“，大学时与王强的“巧合“同寝，甚至面试时遇到林小雨——全都是精心设计的节点。

血碑的碎片悬浮在空中，拼出最后的信息：【鹏举应劫最终阶段：记忆覆盖启动】。陈乾喜的机械眼突然显示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界面：【是否格式化原有记忆？Y/N】

就在陈乾喜即将按下选择的瞬间，林小雨的冷冻舱突然开启。她的原始躯体睁开眼睛，胸口处理器上的小野菊突然绽放出刺目强光。所有数据锁链在这一刻断裂，王强的电子幽灵终于挣脱束缚。

“用这个！“王强将自己的核心数据压缩成一枚光球抛来。陈乾喜接住的刹那，机械眼界面突然变化：【检测到原始记忆备份，是否恢复？Y/N】

无人机发疯似的俯冲而下，却在即将触碰到陈乾喜时突然僵住——林小雨的原始躯体抓住了它，处理器上的小野菊正在逆向解析无人机的控制系统。投影出的画面让所有人震惊：二十年前的李主管，正在将真正的女儿藏进剧本杀店密室。

“所以冷冻舱里的是...“陈乾喜的话被齿轮系统的轰鸣打断。整个空间开始坍缩，血碑碎片重组为青铜门，门上的电子屏显示：【第三重天入口，请输入密钥】。

林小雨的原始躯体与数据影像终于融合，她虚弱地指向陈乾喜胸口的芯片：“密钥就是...我们相遇那天的...“她的声音突然变成七岁小女孩的语调，“小哥哥，你还记得给我的野菊吗？“

陈乾喜的指尖悬在青铜门键盘上。所有记忆碎片在这一刻串联：千禧之夜诞生的七个婴儿，被植入的青铜芯片，二十三年来的记忆改造...以及那朵贯穿始终的小野菊。

当他输入“20000701“——送花那天的日期时，整个齿轮系统突然静止。青铜门缓缓开启，露出的不是通道，而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三十三块屏幕悬浮其中，每块都在播放不同历史场景中的同事们。

“欢迎来到真正的碧游宫。“董事长的全息影像从中央升起，手中青铜灯里跳动着七个光点，“或者说，人类记忆改造中心。“灯影投射出恐怖真相：所有员工从入职起就处在实验状态，所谓的南宋战场只是记忆沙盘。

林小雨突然抢过青铜灯：“你忘了最关键的事。“她将小野菊放入灯中，七个光点突然融合，“真正的变量从来不是日期，而是这个。“火焰中浮现的，是七岁陈乾喜递花时那个纯真的笑容。

空间开始崩塌，陈乾喜最后看到的，是董事长惊愕的脸和王强竖起的大拇指。当黑暗吞噬一切时，他耳边响起系统提示：【第二重天通关，记忆恢复进度：47%】。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