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宰狼
羞耻,慌乱。
陆秀姑双手捂着脸,仅余的一丝理智,令她下意识只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哎呦!秀姑,要死人的!”
抬头处,撞到了一堵巨大的胸口上,熟人:隔壁大婶。
刻在骨子里的知书达理,令陆秀姑机械给大婶行礼、赔罪。
“害!傻姑娘,看你慌得要哭了,大婶不是骂你!”
大婶扬了扬手中、一个比铜子大一点、黄色的纸包。
“砒霜!用来药老鼠的,能杀人哩!别看只有半钱,杀五个大人不在话下,要刚才给撞散了,落到地上……”
砒霜!
能杀人!
穷人一旦不再相信大虞律例可以保护自己……恶向胆边生!
陆秀姑一步跨进药行,“掌柜子,给我半……一钱砒霜,如大婶,拿回去药杀老鼠的!”
有了决定,女人的心冷冷的,倒也恢复了平静,认清了回家的路。
重新收拾好屋内的凌乱,藏好冬天的衣服、棉被,打扫卫生,做好晚饭。
抹干了手,走出厨房,看到半个葫芦做成的水瓢上,养着三枝野菊花。
淡然一笑,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义无反顾走出家门。
“秀姐,我到处找你呢,有事要跟你讲。”
刚走出院子,遇上了急匆匆回家的丈夫顾家。
陆秀姑温柔的替他整理好褶皱的衣服、梳理了略显凌乱的头发。
“阿家,我有事回一趟娘家,饭已经做好了,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今日对妻子语气重了,顾家如今是言听计从,正要答应之际。
抬头处,夕阳下,天边挂了一道雨后的彩虹。
怎么跟七岁那年,看到的彩虹那么像呢。
顾家大喜,“秀姐,你看,彩虹!大哥曾跟我讲,过去的他是潜龙勿用,终有一天能飞龙在天,带我上云霄,踏那彩虹!”
“傻人!”
陆秀姑心中一片凄然,若大哥真有本事,今日小两口也无需生离死别。
不过,不怪大哥,若走投无路,大好男儿,谁愿意做抬不起头的赘婿。
……
穷巷里。
蒋干快步要追上陆秀姑,给她最后的逼迫,令她破防。
只跑了几步。
“嘶!”
巷子里、去路上,不知何时,横亘了一条大汉!
八尺身高,脸色黝黑,极具线条。
略显宽松的衣服,罩不住他健硕的身材,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来者不善!
“话说他……怎么那么眼熟?哪里见过?”
蒋干不蠢,没有深究下去,立刻开口道:
“兄弟,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可是长蛇帮王勇、勇爷……手下的人!”
顾宁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一字一顿,不带任何感情,好似刚学会讲话一般:“胖大海,我是你的师父顾百草。”
胖大海,果子钝圆,而蒋干小时候是个胖小子,且外表蠢钝老实。
是师父、师娘,对他的专属称呼。
“咯噔!”
心中有鬼,蒋干的心脏一下提到嗓子眼。
眼前的男人还真有三分师父顾百草的模样。
一个毛骨悚然的动念生起:莫不是我害顾家的事情,激怒了死鬼顾百草,从地府上来,借了眼前汉子的身体,找我索命!
顿时全身乏力,头皮发麻。
蒋干慌乱、分神……这就对了!
此时不宰他,更待何时!
移形换影。
顾宁一下子到了蒋干身后。
出手如风。
早已准备好的泥浆、湿草,以左手捂住了蒋干的嘴巴、鼻子,令他发不出半点声息。
右手一把扯住他的头发,拎小鸡一般,将他拎到了废墟里。
头皮传来的剧痛,反倒令蒋干清醒过来:
生死一线,管他是人是鬼,打了再说!
蒋干也学过几套小把式。
钟鼓齐鸣。
双拳砸向顾宁的太阳穴。
鸳鸯连环。
双腿踢向顾宁膝盖软弱之处。
手脚动作刚生起,身体却一下子失去平衡:
顾宁松开了手,趁着坠落之势,往背后一推、一压……
“哗啦!”
整个人扑到积水的坑洼里。
蒋干反应极快,双手撑地,正要跳起来。
(啊!!!)
咔咔!
干脆利落,顾宁生生的将他两条手臂折断。
蒋干闷声惨叫,嘴巴、鼻子却给冰冷的泥水封住。
得势不饶人!
顾宁左膝顶住蒋干的后背,右手死死按住他的脑袋。
死亡窒息感袭来,蒋干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根本不是什么死鬼顾百草,而是……顾宁!
话说顾宁不是废物吗?怎么就成了武者?
那速度、劲力……分明是入品武者!
蒋干后悔到了极致:若知道顾宁是入品武者,给我十个胆子,也不会招惹他!
渐渐的,蒋干还能蹬踏的双腿,完全没了动静。
顾宁不管不顾,将他的脑袋按在水坑里,足足等了十分钟,才松的手。
捡起地上一块板砖,没有任何的犹豫,“嘭!”,砸到死得不能再死的蒋干后脑勺上。
干脆利落,摸尸动作信手拈来。
取回陆秀姑的蓝色布包、一只银手镯,另外还得了十两银子,大概是害顾家的酬劳。
收了银子,动作更加利索:
解开了蒋干的裤头,转身到了危墙后。
力灌双臂,“哗啦!”,危墙倾倒,将蒋干的尸体掩埋其中。
夏天傍晚,夕阳如血,落在顾宁平静的脸上。
他静静的看着废墟里的环境,数十息后,确定并无任何破绽:
泼赖蒋干,尿急,躲到废墟危墙前方便。
经历了一场暴雨,也是他时运不济,危墙坍塌。
将他砸晕了,脑袋掩埋在积水坑洼里,活活闷死。
纯属意外!
再观察一遍,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顾宁拍拍双手,绕道离开了穷巷。
出了热闹的青石大街,像个没事的人儿,融入到潮流里,成了最普通老百姓中的一人。
经常杀人的都知道,杀人容易、埋尸难。
顾宁却处理得相当冷静、周全、熟练……
“三年前那个晚上,阿家是知道我杀了人,不过……那真的是我第一次、唯一一次杀人吗?”
二十四岁的顾宁,带着十四岁的顾家,远走他乡,在乱世里存活了四年。
难道靠的是勤奋、忍让、老实?
别开玩笑了!
灵素山庄赘婿,“威名远播”:只会躲在闺房里,不折不扣的窝囊废!
是顾宁旧伤难愈,确实干不了重活,只能苟着。
也是“过去有故事”的中年大叔,越低调越好。
宰狼后,顾宁没有回灵素山庄,也没有到弟弟的家。
而是径直走向甜水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