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4章 **幽冥叩门**
青铜林的枝叶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叶脉间流淌的巫血倒映着残月。陆昭抚过新刻的青铜碑,碑文《归墟引》的尾章突然渗出血珠——血珠坠地时竟化作跳动的蛊虫,每只虫背都刻着凌虚子的生辰。
“少巫主,子时将至。”藤甲战傀单膝跪地,眼眶中的甲骨碎片映出天象异变。陆昭抬头望去,九黎故地的夜空裂开蛛网状缝隙,幽冥鬼火正顺着裂缝流淌,凝成三百座倒悬的骨塔。
赤练的残笑声自骨塔深处传来。她的红衣虚影倒挂在塔尖,足尖金铃缠着佛修的肠肚:“师姐的月轮呢?莫不是怕了这幽冥景致?”话音未落,白露的琉璃碎屑突然凝成弯弓,一箭射穿虚影心口——箭簇上燃着的,竟是陆昭剜心时的巫血!
“装神弄鬼。”白露的嗓音裹着冰碴。月轮突然坠入圣泉,照出泉底蛰伏的青铜巨棺——棺面密布的锁魂钉上,赫然刻着太虚剑宗历任掌教的名讳!
幽冥裂缝突然扩张。九头骨龙衔着锁链破空而出,链尾拴着具身披嫁衣的女尸。当盖头被阴风掀起时,陆昭的合欢簪骤然发烫——那竟是赤练的尸身,眉心插着半截合欢枝,嫁衣下摆浸透的却不是血,而是凝成晶体的离火精魄!
“这份聘礼可还称心?”玄冥的傩面自骨龙额间浮现。他手中的哭丧棒点向女尸,嫁衣突然化作万条赤绫,将九黎城墙缠成茧蛹:“你当她为何甘愿入幽冥?这丫头偷听了师尊与祝融的密谈......”
圣泉突然沸腾。巫族婴灵的嬉笑声化作恸哭,他们的魂魄被赤绫扯向骨塔。陆昭的刻刀刺入碑文,青铜根系突然暴起,缠住赤练的尸身。嫁衣在撕扯中碎裂,露出脊背上血淋淋的谶语——「丙子霜降,弑师证道」,正是凌虚子的笔迹!
“好个欺师灭祖!”白露的月轮炸成星雨。琉璃碎屑凝成三百枚箭矢,却在触及骨塔时突然调头,尽数没入陆昭后心。他的巫心血顺着箭杆逆流,在虚空绘出颠覆认知的画面:
三百年前焚情崖顶,赤练盗听的并非阴谋,而是一段情誓——凌虚子跪在祝融面前,掌心托着的不是屠刀,而是系着红线的合欢簪。
“阿姊,你骗我......”赤练的尸身突然睁眼,朱砂痣裂成通往归墟的通道。她的残魂自幽冥挣脱,红衣裹住陆昭:“那日我撞见的,是他向你求娶!”
青铜巨棺突然开启。棺中涌出的不是尸气,而是凝结成霜的痴情咒——每道咒文都缠着巫族婴儿的脐带。白露的琉璃箭突然软化,凝成初代大巫祝的婚书:「两心同归墟,九黎共白头」。
玄冥的傩面在狂笑中碎裂。他撕开胸膛,跳动的本命蛊上竟缠着祝融的情丝:“师尊当年抽的岂止是情根?他将对你的痴念,都炼成了这丫头的魂!”
焚情崖方向传来裂天巨响。那株新生的合欢树突然倒垂,枝头十万巫心化作火雨,每一颗都映着赤练在幽冥受刑的画面。陆昭的合欢簪突然离体,与赤练尸身的半截残枝拼成完整的情蛊——
蛊虫苏醒的刹那,九黎故地的青铜碑文突然重写:「红鸾星劫处,方见归墟明」。赤练的嫁衣在蛊火中灰飞烟灭,露出心口处跳动的琉璃心——那里面封印的,竟是白露的半缕命魂!
“师姐...原来你从未...”赤练的残魂突然凝实。她的指尖触及琉璃心,三百世记忆如洪流倾泻——原来每世轮回,白露都将半颗命魂种入她灵台,以魂饲魂,替她承下所有天劫。
幽冥骨塔突然调转方向。玄冥的本命蛊在尖叫中爆裂,溅出的金汁凝成凌虚子的法相:“痴儿,现在明白何为《归墟引》了?”他掌心浮现的光球中,赫然是祝融与白露重叠的魂影——
“你等不过是为师与阿祝的情劫鼎炉!”
九黎圣泉突然干涸。泉眼深处浮起具水晶棺椁,棺中女子腕间的红线,正系在陆昭与赤练的尾指上。当她的重瞳睁开时,焚情崖的合欢树突然开花——每一朵,都是赤练消散前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