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从考场到礼堂
出成绩的夜晚，西北小城被闷热和压抑包裹着。徐孜妤坐在电脑前，屏幕散发的光映在她紧张的脸上，一旁的父亲徐昌平不停地踱步，每一下脚步声都敲在徐孜妤的心上。她的手指在鼠标上犹豫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按下了高考成绩查询按钮。
成绩页面弹出，徐孜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呼吸都急促起来。徐昌平立刻凑过去，看到分数后，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怒吼道：“你这三年到底在干什么？成天就知道拿着那个破玩意画，现在考这点分，你让我怎么有脸跟亲戚说？”
徐昌平的怒吼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徐孜妤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视线渐渐模糊，那些为高考拼搏的日夜，那些挑灯夜战的画面，此刻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闪现，却都化作了无尽的苦涩。
“妈，我……我真的努力了。”徐孜妤终于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带着哭腔，微弱而又无助。
“努力？你这叫努力？你看看你，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学习上！天天和那个沈棠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徐昌平越说越激动，他猛地伸手，将桌上的书本扫落在地，散落一地的书本像是徐孜妤此刻破碎的梦想。
母亲站在一旁，看着满心都是不甘与自责的孜妤，泪水在眼眶打转。那些挑灯夜战的日子，那些为梦想拼搏的时光，此刻都像是一场笑话。她想安慰女儿，可又不敢在丈夫盛怒的时候开口。作为母亲的她默默地蹲下身子，开始收拾地上的书本。
徐孜妤望着母亲那瘦弱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她知道母亲一直都很疼她，只是在这个家里，母亲也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孜妤看着满地的狼藉，她恨自己的无能......
与此同时，在沈棠家中，气氛同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沈棠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大伯坐在堂屋那张破旧的椅子上，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腿上，嘴里叼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冷漠而又贪婪。
“考得好又能怎样？女娃子迟早要嫁人。我给你找的这户人家，家底厚实，彩礼给了不少。过几天挑个好日子，就把婚结了。”大伯吐出一个烟圈，语气不容置疑，仿佛他掌控着沈棠的生死大权。
沈棠的母亲坐在角落里，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低着头，泪水不停地滴落在地上，洇湿了一片地面。她知道女儿的梦想，也想为女儿争取，可在这个家里，大伯就是天，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大伯，我不想嫁人，我要上大学！这是我的人生，你们不能替我做决定！”沈棠猛地站起身，双眼通红，愤怒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歇斯底里。
大伯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灭，然后站起身，一步一步地逼近沈棠，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抖动着。
“人生？没有我你早就饿死了还谈什么人生。嫁过去好好伺候公婆，生儿育女，这才是你该做的！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我是为你好，也是为这个家好！”大伯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充满了压迫感。
沈棠转头看向母亲，眼中满是哀求：“妈，你帮帮我，我求你了……”
母亲抬起头，满脸泪痕，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叹息：“棠儿，妈也不想这样，可妈真的没办法……听你大伯的话……”
沈棠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痛，然后碎成了无数片。她后退几步，无力地靠在墙上，缓缓滑落，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回荡，让人心如刀绞。
接下来的日子，沈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徐孜妤多次去找沈棠，可每次都被大伯骂得狗血淋头，赶了出来。
窗外的天空依旧湛蓝，鸟儿依旧自由地飞翔，可这一切都与沈棠无关了。她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塌，曾经的梦想也如泡沫般破碎。
徐孜妤没有放弃，她又去找沈棠的母亲，希望她能再为沈棠争取一下。可沈棠的母亲只是不停地哭泣，说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没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可是，她被绑住了双腿......
沈棠的婚礼定在一个阴沉沉的日子，天空中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仿佛连老天都在为这场注定悲惨的婚礼默哀。
徐孜妤作为伴娘，站在沈棠身边，看着好友麻木的神情，心中满是悲愤和无奈。沈棠穿着一件廉价的婚纱，婚纱上的褶皱显得那么凌乱，就像她此刻千疮百孔的心。她的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彩，任由化妆师为她梳妆打扮，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沈棠的母亲站在一旁，哭得几乎晕厥过去。她看着女儿，嘴里不停地说着：“棠儿，妈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她的声音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可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沈棠的命运。
迎亲的队伍很快就到了，新郎是个身材粗壮、满脸粗俗的男人。他大笑着走进来，看着沈棠，眼神里满是不怀好意的光，仿佛在看着一件属于他的物品。
“哟，还是我媳妇长得俊。”新郎大笑着说，那笑声在这个压抑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棠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一阵恶心，她想要逃离，可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婚礼现场一片嘈杂，宾客们坐在破旧的桌椅上，吃着简单的饭菜，大声地谈笑。没有人在意新娘的痛苦，他们只是把这场婚礼当成一场免费的盛宴，尽情地享受着。
徐孜妤站在一旁，看着沈棠被新郎牵着走向那个所谓的“新生活”，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点。她冲过去，指着沈棠的大伯，大声质问：“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她是你的亲侄女啊！你毁了她的一生！”
大伯瞪着徐孜妤，脸上的横肉抖动着，恶狠狠地说：“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少管闲事！再闹，我连你一起收拾！”
徐孜妤还想再说，却被旁人拉走。她看着沈棠，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好友能坚强地活下去。
婚礼结束后，沈棠被新郎带回了家。徐孜妤望着沈棠离去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自己和沈棠的约定已经彻底破碎了。
......
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色渐渐模糊，徐孜妤的泪水再次流下来。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沈棠的命运已经被这场荒唐的婚礼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