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生命为何而沉睡？因为不想醒来
两人跟随狱警穿过螺旋形铁梯向上，来到了第七层的顶楼。
典狱长办公室的门框镶着黑檀木雕花。推门瞬间，龙涎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十二米挑高的穹顶垂下水晶吊灯，光晕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像是被凝固的星屑。
“请坐。”
声音从整块墨玉雕成的办公桌后传来。
典狱长转动高背椅，镜链在金丝眼镜框上轻轻摇晃。他苍白的手指正把玩着一枚蓝色宝石，破碎的纹路在灯光下如同星海。
艾乐芙突然抓住苏元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肤。
“你干嘛啊哎呦。”苏元皱了皱眉。
却见艾乐芙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她咬牙压低声音道：“这个人是匹诺康公司的董事长，朱成业！”
又是一个真实人物？
这所监狱的人才含金量疑似有点过高了。
苏元心领神会，正准备动用弱智攻击唤醒对方时——
“很高兴再次与你见面，苏先生。”典狱长打断了他的思维。
不是第一次？什么意思？
只见典狱长抿了口水晶杯中的液体，杯壁凝结的血珠滑落，在他唇边拖出妖异的红痕：“没想到才来我的108号监狱三天就混成了帮派首领，你很有意思……就像你那天宣讲《心理学和脚臭程度的关系》时一样。”
苏元后颈顿时渗出冷汗：“你记得现实的事情？你知道这是梦境？”
“当然，噩梦就是我们造出来的，我怎么可能身处其中却不知情？”典狱长再次端起盛满猩红液体的酒杯。
艾乐芙鼻尖轻动，她闻到了一丝淡薄的血腥味，不禁猜测道：“你是……β型卟啉病的患者？”
“哦？你知道这个？”
“β型卟啉病的患者每周需要2000cc新鲜血液维持体征，难怪需要囚犯卖血来换取贡献分。”艾乐芙道，“你是把整个监狱当做养殖场了吗？”
典狱长忽然露出犬齿，尖端泛着手术刀般的冷光：“你说得没错，吸血鬼、血族、资本家、β型卟啉病患者……随便你怎么想，但我个人更喜欢“血裔”这个称谓。”
怪不得他在现实里是医药公司的老板，方便偷血喝是吧？
“艾乐芙小姐，看起来你对这边的世界很熟悉。”典狱长露出优雅的笑容：“让我猜猜……会用这个称呼，你是机关的人吧，就是你放出了那团噩梦？”
“对异常事件的处理的机关的职责……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既然知道这里是梦境，那我们可以合作，至少在逃离梦境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然后呢？被你们机关当场逮捕？别以为我不知道被机关盯上的血裔是什么结局，你们的G7就是位猎魔人，至少有两位侯爵死在他手里。而在梦境里，我还活着。”
艾乐芙的话被堵住了，他确实说得没错，因为某项S级异常的关系，所有血裔都被以最严密的方式看管控制，连人权理事会都表示赞同。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苏元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地砖上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整个办公室的光线都变得昏暗。
典狱长一声冷笑：“而在这片梦境里，你我的角色互换了——在外面，我是被你们机关追捕的血裔，而在这里，我是典狱长，你只是囚犯。”
扭曲的阴影中，苏元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想要逃出自己的身体。
这不是修仙的法术，而是典狱长在现实世界就拥有的，操控血液的天赋。
艾乐芙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典狱长继续威胁道：“我拥有奇妙的法器、血源的初拥、强大的势力，只要我想，杀死你们就像碾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
苏元忽然冷哼一声：“那你为何不动手呢？你在犹豫什么？”
如果他真的有那个实力，根本没这么多废话，仅仅是被机关追杀的仇恨就足够支持他杀人灭口了。
既然他在威胁，就证明有弱点！
聪明的苏元已经看穿了一切！
沉默片刻，典狱长轻声道：“确实，我调查过你们三个，仙界和平公司的前P45高层、全知神教的前首领，无论对你们谁动手，我的麻烦都不会少，我可不想被公司和神明盯上……但是苏元，你只是个普通大学生，我想杀还真就能杀，你特么装啥啊？”
“抱歉，是我太自大了。”
“唉……”沉默许久，典狱长指尖轻点桌面：“我本以为对噩梦的研究能帮助我提升阶级，逃离你们机关的追捕，没想到最终自食其果……”
“不过也罢，这里对你们来说是噩梦，对我来说却是美梦，不用担心机关的追捕，拥有数不尽的血液……活在梦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可梦终究会醒来。”艾乐芙冷冷道。
“是啊，只要再等上一百年，你们在梦境里死去，唯一清醒的我自然会脱离梦境，去迎接命定的，来自机关的围攻。”
一百年？
哪怕梦境时间流速比现实快接近七百倍，一百年下来，现实也过去一两个月了！
到那时候，现实的身体早就死了吧？
“那又如何，难道你们还想我主动帮大家清醒，早点去现实等死不成？”
典狱长点起一根雪茄，冷冷威胁道，“至少我还允许你们享受剩下的生命，你要学会感恩。把矛盾放下，你做你的帮派首领，我做我的典狱长，你我相安无事，好好享受余生，如何？”
苏元与艾乐芙对视一眼，思考许久，无奈地点点头。
“很好。”典狱长微笑拊掌，“聪明的选择，我喜欢聪明人。”
他站起身，指着窗外的围墙对苏元道：“你记住了，这个监狱分狱警和囚犯，狱警我最大，囚犯你最大。但你看这么大一片监狱，所有权都在公司手上，你连我都可以惹，但绝不能打公司的脸。”
“108监狱是公司号称最严密的监狱，我希望你懂我的意思。”
典狱长从收藏柜里拿出名贵烟酒，送给了苏元：“好好享受余生吧，别犯傻。”
苏元点点头，一边的艾乐芙多次旁敲侧击匹诺康公司获得梦境的方式，却都被转移开话题。
谈话到此结束。
当铁门重新闭合时，艾乐芙发现自己后背布料已被冷汗浸透。
他们走过挂满历任典狱长肖像的走廊时，艾乐芙忍不住道：“所以，我们该怎么办？不越狱了？”
“当然要越啊！”苏元满不在乎。
约定这东西，生来就是要被撕毁的。
苏元相信，典狱长也是一样，虽然表面上对自己放下了敌意，背地里肯定在谋划着什么！
相安无事？共渡余生？
他不相信典狱长会坐以待毙，等一百年出去后送死……这个吸血鬼绝对在暗中准备着什么，所以才安排了这次谈话，来稳住他们。
那自己就要跟他反着来！越狱！必须越！而且越早越好！
“不过，我们的越狱计划必然会受到典狱长的阻碍，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以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