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见
人间的水，就是美味。
李尚建说完之后，便靠在椅背上，回味起了这杯白开水的美好味道。
没有硫磺味，不会伤身体，真好。
“麻烦再来一杯。”他将纸杯递给守在一旁的警卫员。
对面的周志杰大校，听完李尚建的话，眉头深深皱起，好一会才说道：“虽然我不知道炼狱是什么，但我信你的话，无人机已经封锁了冷湖镇禁地，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然而李尚建，却是突兀的出现在无人机巡视镜头中。
他让人调取过录像，从视频中清晰的看到，李尚建就像是幽灵一般，从虚幻到真实，干脆利落的出现在主干道上。
“说实话，我也在努力理解，到底什么是人间，什么是炼狱。”李尚建感慨道，“活着的时候，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
“活着的时候？”周志杰大校抓住了盲点。
“是的，我已经是个死人，准确说是活死人，跟这片废墟中的冷湖镇融为一体了。”
“类似于地缚灵之类的超自然存在？”
“可以这么说吧，只不过，我偶尔还能还阳，回到人间界逛一逛。”
“就像你现在这样？”
“是的。”
周志杰大校打量一眼李尚建，并未发现李尚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能说说炼狱是什么样子吗？”
“炼狱是无数个小世界重叠而成，目前，我只遇到了其中一个炼狱小世界，叫做《丧尸围城》，就是一大群丧尸围攻我一个，哦，我还见到一个人，自称是金狼市特殊部队的特别行动人员。”
周志杰用笔，在纸上快速的记录着什么。
听完李尚建的讲述，不由得抬起头：“人？金狼市？炼狱小世界中也有政府？”
“不知道，我没去过金狼市。”李尚建说道。
他将阴阳界的情况，以及周八炼狱界入侵的情况，简单描述了一遍。
周志杰也不打断，只是认真地记录。
李尚建这边，已经连喝了三大杯白开水，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如此开怀畅饮过了。
这时候营帐外，传来声音：“主任，资料送来了。”
“进来。”
一名警卫人员走进来，还拿着一份刚刚打印好的资料，放在周志杰的面前。
周志杰随便浏览了一下，就将资料递给了李尚建：“看看吧，这是你家人的资料。”
白纸黑字，还有彩色照片。
李尚建紧张得接过资料，细心看起来。
父亲李赐清，母亲姜秀芬，姐姐李敏，姐夫陶先春，姐姐一家还有一儿一女。
六口人都住在合阳市幸福家苑小区。
不过姐夫长期在外出差，目前只有李尚建的父母、姐姐和外甥、外甥女住一起。
“你家里人都没事，冷湖镇的消息已经被政府封锁起来，所以他们还不知道这里出事。”周志杰说道，“目前，你是我们发现的，唯一一位幸存者。”
“他们没事就好。”李尚建彻底松了口气。
周志杰说道：“小李，我这么喊你吧，你确确实实不知道，冷湖镇是如何变成阴阳界的？”
“我真不知道，我醒过来时冷湖镇就变成了阴阳界，空无一人，像一座死城。我也是跟炼狱界接触，才慢慢了解到阴阳界的情况，所以究竟业火如何焚烧，我一无所知。”
老鬼的秘密不能透露。
所以李尚建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东西，推到在《丧尸围城》中碰到的吉娜身上。
谎称是吉娜告诉他的信息。
至于炼狱界入侵人间界，如何掀起一场业火，如何将冷湖镇剥离成独立的阴阳界。
这些事情连老鬼都不清楚。
它只剩一点残魂，勉强在业火中，庇护住了李尚建而已。
“对了，周主任，我能给我爸妈打个视频过去吗？”李尚建询问道，“我之前每天都打视频的，这都过去三四天了，我爸妈肯定等急了。”
“恐怕暂时不行，为了防止冷湖镇的消息外泄，上面规定比较严格。”
“好吧。”李尚建也不强求。
反正下次还能还阳，也就没有那么迫切了。
他想到了昼凝花，或许下一次周八，自己就能收集到昼凝花，于是说道：“我的情况，该说的都说了，时间剩下不多，详细的内容，我们只能下次再聊。”
半个小时过得很快。
周志杰点点头：“我看着你回去，对了，下次的话，还是周一这个点？”
“嗯，周八过后，我就回来。”
“好。”
“还有一件事，阴阳界缺少生存物资，我希望你们能搜集一批生存物资，放在这里，等我下次再来，说不定我可以挑几件，带回阴阳界。”
“我会根据你提供的情况，请专家商榷，然后调拨一批物资过来。”
“谢了。”
“不客气，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李尚建，你的存在对于国家有重大意义。”周志杰说道，“这一次太过于仓促，我们也没做好准备，只能简短聊一会。”
“下次还有机会。”
“是的，下次还有机会。”周志杰起身，与李尚建握了握手，“我不知道你面对的炼狱，是什么样的危险，但我预祝你一切顺利，下一次你再回来，国家会成为你的坚实后盾！”
“谢谢。”李尚建笑了，“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都想申请入党了。”
周志杰也笑道：“哈哈，我个人认为，阴阳界冷湖镇，很适合成立一个党支部。”
两人握着的手没有松开。
还在使劲摇晃。
但下一刻，周志杰就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中，传来了异样的感觉，原本有血有肉的触感，迅速发生变化，像是李尚建的手变成了棉花。
然后又变成了一团灰，接着就成了空气。
他的视野中，李尚建的身形也在快速的变淡，就像是一个纸片人，被火一燎，便燃烧殆尽。
“再见！”
李尚建最后的声音还在回荡，但整个人已经消失了。
周志杰收回自己的手，有些怅然若失，呢喃自语：“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幻觉。”
警卫员作为见证者，见证了这一切，营帐里还有一台摄影机，也在忠实的记录着画面。
“小张，这次会话高度机密，回头你自己签一份保密协议。”周志杰平复一下情绪，亲自将摄影机关掉，拔出内存卡，装进了一个保密文件袋中。
警卫员点头：“是，首长。”
叮铃铃！
营帐里的一台红色电话响了，周志杰迅速接起：“喂，我是周志杰……是，是……好的，领导，我这就乘坐直升机，将资料亲自送去异常事务中心。”
片刻后。
直升机飞出了这片营地。
周志杰坐在后排座位上，怀抱着保密文件袋，从空中俯瞰地面，原本繁华热闹的冷湖镇，此刻剩下的只有建筑的残垣断壁，和厚厚一层灰烬。
直升机越飞越高，俯瞰的景象也越来越广阔。
冷湖镇的废墟，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圆，一个巨大的疤痕，伫立在苍茫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