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两枪
大厅里。
回荡着99号男人的喊声。
此言一出。
围观的众人猛地一怔，接着反应过来。
看似陷入疯狂歇斯底里的99号，其实一点都不傻，反而他仍旧保持着极致的理智和清醒。
这场赌局的胜负生死，尚未可知！
“下注完毕！”
“赌局即将开启！”
裁判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遐想。
一道道目光，随之也全都看向那位西装裁判。
只见——
他先是拿起左边那把银色左轮。
伸手一挥，手中便凭空多了两颗澄黄色的子弹。
灯光下，那子弹折射着光芒，显得危险而又充满杀机。
裁判掰开左轮弹仓，向着其中连续装入两颗子弹。
啪嗒一声。
众人只看见残影，就发现弹仓已被阖上，同时裁判用力一拨，弹仓飞速转动起来。
刚才那两枚装有子弹的弹仓，此刻转动到哪个位置，除了命运，没人知道答案。
六个弹仓，两枚子弹。
开枪那一发有子弹的概率很容易计算，六分之二，也就是三分之一，33.33%。
‘咚’的一声闷响，裁判放下左轮，接着拿起了右边那把。
一、二、三、四、五！
仅能容纳六颗子弹的弹仓，此刻装入了整整五颗子弹！
开枪有子弹的概率，一跃攀升至六分之五，也就是仅仅只有六分之一的概率，开枪时没有子弹，不会中弹身亡！
这一刻。
所有看完这一幕的人们，呼吸都隐隐粗重起来。
原本金碧辉煌的大厅，此时的灯光竟也随之缓缓昏暗下来。
广袤大厅的其他赌桌，此刻全都被强行暂停。
唯二的两束聚光灯，将付宇和99号男人笼罩其中！
大厅里。
气氛压抑沉重到令人难以喘息。
即便是旁观着的人群，这会儿都是紧紧攥着拳头，等待着两人分出胜负，以及……生死！
“装弹完成，赌局开启！”
裁判话音落下，手上用力一推。
两把银色左轮在赌桌上划出一道曼妙的弧度，撞开一摞摞高高堆起的各色筹码，不偏不倚的出现在付宇和99号两人面前。
两人的目光，此刻也都看向各自面前的左轮。
付宇面前这把左轮，装有两颗子弹。
而99号男人的那把，装有五颗子弹。
从概率上计算，付宇有1/3的可能开枪中弹，99号男人则高达5/6。
但……
概率永远只是概率。
在事实发生的那一刻前，一切都不过是数字游戏。
“我赌你的运气够差！”
“赌你会死在这一枪下！”
99号男人的红着眼，盯着付宇，一字一句开口。
他之所以刚才没有直接认输，最关键的原因便是——先开枪的是付宇！
根据规则，付宇下注更多，因此率先开枪！
1/3的概率低吗？
并不低！
以付宇今天的运气来看，他完全有可能在轮到自己开枪前就直接倒下！
“这就是你不认输的原因？”
付宇直视着99号的目光，语气平静，轻声开口。
99号男人此刻竟笑了。
“你选的啊，兄弟！”
这一刻。
他忽然觉得付宇选择这个赌局真是妙极了。
原本他不过只想让付宇连输三局，被剥夺一切送入底层船舱而已。
可如今？
付宇要输掉的可远不止所有筹码，而是自己的性命！
“就这么自信？”
付宇轻声喃喃，不知是自语，还是对99号男人的回答。
他深深吸了口气。
在大厅内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拿起了面前那把银色的左轮手枪。
哗啦——
付宇伸手，转动左轮手枪的弹仓。
接着，将枪口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冰冷的金属质感，让付宇想起了不久前在灰石街酒店，被那位黑衣保镖拿枪指着的感受。
这一刻。
付宇的内心竟出奇的平静。
他心中没有升起对未知和死亡的恐惧，反而充斥着愤怒，不甘，痛苦，挣扎，以及……野心！
这是吃人的世界。
在这里，没有钱，没有身份，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无数的穷人，无数没有身份的人，被富人踩在脚下，被权贵当做蝼蚁，被人肆意的拿枪顶着脑门。
“从今往后。”
“无人有资格这样对我。”
付宇心里响起一道仅仅自己听见的呓语。
这一刻。
付宇是真正的赌徒。
可他对赌的却不是99号男人，也不是手里这把左轮，而是命运，是这该死的、吃人的世界本身！
下一刻。
付宇扣动冰冷的扳机。
咔——！
撞针击空的声响短促而干涩，像生锈的齿轮突然卡死，在赌桌上方迸出一瞬刺耳的金属摩擦！
这一枪，空了！
弹仓里，没有子弹！
付宇的疯狂与勇气，击中了那2/3的生还概率！
“哈——！”
“我曹！”
“空了？竟然是空的！”
“……”
人群顷刻哗然。
欢呼声，叹气声，惋惜声，甚至是咒骂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不远处的尹薇，看见这一幕后，身后悄然攥紧的右手，也悄然松开。
那无人可见的掌心，已渗满了细密的汗水。
“该死！”
付宇一枪击空。
99号男人的面色瞬间阴沉。
他脸上的表情，此刻如同吃了大粪般难受！
他以为付宇会死在这一枪下！
但并没有！
这也就意味着……
接下来轮到他开枪了！
而他的这把左轮里，有着足足五颗子弹！
5/6的概率，高吗？
太高了！
可还没等99号男人挣扎着拿起面前的左轮，甚至喉咙里还在犹豫着投降认输的话语。
下一刻。
赌桌前，发生了令他，令尹薇，以及令大厅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一幕！
就连那NPC般的裁判，那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浓浓的惊愕！
咔——！
大厅里。
再次响起脆响。
和刚才那道声音，一模一样！
这是……
左轮撞针击空的声音！
而付宇，刚才在所有人都完全没想到的情况下，扣动了第二次扳机！
没人想到，也没人敢想，付宇在立于不败之地的情况下，竟然开了第二枪！
幸运的是，这一枪同样空了！
“疯子！”
“他是疯子，真正的疯子！”
“我的天，他要做什么，他就这么想赢，连命都不要了！”
“……”
大厅里。
顷刻沸腾。
尹薇瞪大着美眸，眸子里充满着震惊，愕然，不解，以及愤怒！
“呵——”
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
付宇并没有疯狂到再次扣动扳机，开启第三枪。
两枪，够了。
他放下左轮。
抬头，看向赌桌对面已经彻底呆滞的99号。
“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