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众心未识金仙意，百姓还称药佛恩
“竟这么走了？”
“果然此事难了。”
张悟凡看到月光菩萨莲台西去，收了神通，心中不禁暗自感叹。
月光菩萨下来一番周旋，尽施息事宁人之法，全无知错认错之意，现在又忽然离去，说是回去请示佛旨，多半也只是权宜之下，缓兵之计。
眼下张悟凡已完全介入朱雀城之事不解，心念坚定，执意要药师佛月光菩萨，向百姓陈明此事，释出歉意，此事不解，他不会离开。
倒也不怕月光菩萨施展什么缓兵之计，斡旋之策。
他只一心认定此事，便无可畏惧，退让。
想明事态，张悟凡即按落云头，还飞回白云寺中。
药师佛子已听了诵经，来到院中，见只有张悟凡归来，月光菩萨却没了身影，不由心中沉重，以为月光菩萨不管他了。
忙上前向张悟凡跪拜请罪：“上仙，月光菩萨小妖已经请来，事情原委，想来上仙已经查明，还请上仙广开恩路，念小妖只是奉命行事，且未伤人性命，又认真诊治百姓，饶了小妖这次罪愆吧。”
张悟凡道：“我可以饶你性命，但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办好了，你便功过相抵，我不罚你。”
“办不好，那这愚弄百姓的罪责，月光菩萨不认，药师琉璃光佛不来，就只能算在你的头上。”
“到时你免不了为这玩弄百姓的魔心邪性，赔上性命。”
“什么事，上仙请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办好。”药师佛子叩头不止。
他可不想一身道行，就此化为乌有。
张悟凡道：“这事做起来倒也不难，只是看你是否真有至诚之心，悔改之念。”
“明日你还去朱雀城召集百姓就诊，不慌把脉，先把这次瘟疫由来，一一为百姓说了，并主动承认错误。”
“到时你受不受罚，全由百姓决定，我不插手。”
“此事你可能办妥？”
药师佛子伏在地上，想了想，觉得此事可行，大不了到时他将责任都揽了，让百姓都把罪责怪到他身上，他有一身道行，自是不怕这些平民百姓对他有什么惩罚。
即领了张悟凡的话，道：“万谢上仙网开一面，与我改过自新之机，此事，我一定好好办妥，将这事来龙去脉，全都与百姓说了，和他们道歉。”
“好，即如此，我便等明日看你表现。”
张悟凡不再多言，转身就要带悯工离开。
药师佛子连忙喊住：“上仙留步，小妖这院中颇有禅房静室，如今天色已晚，还请上仙暂留一二，明日也好一起往朱雀城去。”
张悟凡觉得可留，便应了药师佛子的请，在寺中留宿，顺带翻看药师佛经文。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药师佛子早早起来安排斋饭，张悟凡也不客气，让悯工随意吃了，自己则吸风饮露，没就口舌。
斋饭多有药香，吃了非止饱腹，还能有益健康，是药师佛子特意用他千年白术精华置办，好处多多。
张悟凡也是看出此中有药师佛子的功夫，未免吃人嘴软，才没去品尝。
悯工倒是无所谓，他与此事无关，加上常年在地底，一心做伙夫，也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可以多吃一点。
于眼前事无碍。
吃过斋饭，张悟凡便又带悯工和药师佛子，驾云飞回朱雀城，让药师佛子，好生张罗昨夜交代之事。
药师佛子虽是妖怪出身，但到底披了一身佛皮，又劳心劳力，为朱雀城百姓诊治，做足了慈悲为怀的高僧形象，在城中一招呼，不多时，就把城中百姓，聚集来了大半。
随后，他即开口宣讲这次瘟疫始末。
张悟凡在旁默默听着。
他要看看药师佛子会不会避重就轻，往药师佛无罪的话题上引。
出乎意料，药师佛子这棵老白术，竟然把事情来龙去脉，一五一十，从救治月光菩萨化身开始，一直到今日，其中种种，都说了出来。
连他是山中老白术精的事，都说了出来。
话里话外，都显得他十分坦诚。
“悯工，你觉得他这番讲述如何？”默默听药师佛子宣讲的张悟凡，忽然问起旁边的悯工。
悯工道：“弟子以为，老白术是真想悔过了，这般也算他还没老眼昏花，能看清形势。”
张悟凡道：“话是说的不错，至于是不是认识到错误，真心悔过，还待看他接下来怎么做。”
正说着，忽然听讲的人群里，响起一声高喊：“佛子你不必自责，你虽是山中妖怪，但我们在白术山，从未受过妖怪伤害，反倒是常受帮助。”
“当时以为是山神，今日听你说来，这帮助应是你暗中给予。”
“我们拉几天肚子，少吃几顿饭而已，又不是什么伤身害命大病，你又都给我们治好了，还暗里给我们调理身体，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怪？”
“至于那亵渎药师佛，毁了药师佛圣象之事，那的确是县府的错，县府是一方父母官，他犯了错，我们跟着受点罚，也是理所应当。”
“俗话说得好，因祸得福，若不是县府犯了这错，你也不会下山为我们详细诊治。县府这错，我们这苦，能换来你这位药师佛子，白术神医，完全值得！”
“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这么一招呼，顿时就有很多曾在白术山受过帮助的百姓，一起声援起来。
场面立时变得群情激扬，根本没人说药师佛子的不是。
大家都觉得，这事不值一提。
反倒是药师佛子，真有回春妙手，他能下山为朱雀城百姓免费诊治，乃是百姓的福分。
“果然是众生之心犹如大地。”张悟凡眼见此情此景，不禁感叹：“只要好生真心庇护他们，他们便能回馈无穷善意。”
“只可惜，这份心太过淳朴，容易遭受愚弄蒙骗。”
“今日轻放过愚弄之人，不追究愚弄之事，邪心不正，欲心不除，却让他们心存侥幸，吃了甜头，来日再遭变本加厉，被愚弄一身性命，至于奴役，万年万世，便是不可避免。”
“这番见识却好。”旁边忽传出一声赞叹，“二位相貌拔俗，气象不凡，有神仙气，老汉猜来，你们便是这佛子口中所言上仙，是也不是？”
张悟凡和悯工循声去看，就见一个白发老者，面容慈祥，衣衫简朴，拄着拐杖，杖上悬着一个葫芦，正对他们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