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
这项运动,只需要一个球拍、一个网球,完全不必顾虑人身安全。四个球员:一个投球手,一个击球手,两个站在走廊中间的外野手,每个外野手都一只脚踩在走廊上,另一只脚踩在房间里。因为不总是在我们自己房间门口玩,所以经常打扰别的正在学习的男孩。他们会求我们离开。
我们说,对不起,这也是我们的功课。
散热器代表三柱门。我们常常为怎样才算接杀[35]成功争论不休。接住从墙上弹下来的球算吗?算!从窗户上弹过来的呢?不算!单手接住落地后反弹一次的球算吗?算“半出局”。[36]
有一天,我们组里最爱运动的一个同学向一个球扑过去,试图抓住一个棘手的球,结果脸碰到墙上挂着的灭火器,舌头裂开个口子。你会想,在那之后——地毯上永远留下他的血迹之后——我们就该不在走廊里打板球比赛了。
我们照玩不误。
不玩走廊板球的时候,我们就懒洋洋地躺在房间里。我们很擅长摆出一副极其懒散的样子。重点是,要让你看起来毫无目标,好像只有做坏事的时候——或者更甚,做蠢事的时候——才能让你振作起来。那天,在我的上半场快结束的时候,大家突然想到一些非常愚蠢的事情。
有人说我的头发太糟糕了,就像荒原上的草。
“嗯……那该怎么办呢?”
“让我试一试。”
“你?”
“是呀。让我把它剃掉。”
哦。这话听起来不对劲儿呀。
但我想试一试。我想成为最棒的小伙子,一个有趣的家伙。于是我说:“好吧。”
有人拿来剪刀。有人把我推到椅子上。在我脑袋上“健康成长”这么多年的头发,转眼之间,在一阵咔嚓声中滑落下来。剪完之后,我低头一看,看到地板上有十几座姜色的“金字塔”,就像从飞机上看到的红色火山,我知道我犯了一个传奇性的错误。
我跑到镜子前。怀疑得到证实,我惊恐地尖叫起来。同伴们也尖叫起来,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声。
我急得团团转,想让时间倒转,想把头发从把地板上捡起来再粘回到脑袋上,想从噩梦中醒来。我不知道还能向谁求助,就违反了“神圣的规定”,那一条永远不能违反的“闪闪发光的戒律”,我跑上楼去找了威利。
当然,威利也无能为力。我只是希望他能告诉我,没事儿,别惊慌,保持冷静,哈罗德。可是,他像其他人一样笑了。我记得他坐在书桌前,低头看一本书,咯咯咯地笑着,而我站在他面前,用手指摸着刚刚裸露的头皮。
“哈罗德,你这是干了什么?”
这话问的。听起来像《恶搞之家》[37]里斯特威的问话。我干了什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
“你不该这么做,哈罗德!”
我们现在不是正在讨论显而易见的事实吗?
他又说了几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我就走了出去。更恶毒的嘲笑还在后面。几天后,《每日镜报》头版刊登了有关我新发型的消息,标题是《光头党哈里》。
我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听到这个故事的。一定是同学告诉了别人,别人又告诉了别人,别人又告诉了报纸。谢天谢地,他们没有照片。但他们即兴发挥,在头版刊登了“替补”的图片,是电脑生成的效果图,光秃秃的脑袋像颗鸡蛋。谎言。比谎言还无耻,真的。
我虽然看起来很糟糕,但也没到那么糟糕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