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岁岁愿安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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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八卦锁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正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他。小男孩穿着蓝色的小锦袍,脸上带着几分稚气与期待。

“大哥,这个玩具我怎么也打不开,你能帮我打开吗?”小男孩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恳求。

江砚之的目光落在小男孩手中的玩具上,心中猛然一震。那是一个铜制的八卦锁,表面已经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出其精致的做工。这个玩具,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是小时候他亲手送给江穗的礼物。

江砚之握着那个铜制的八卦锁,指尖轻轻摩挲着锁面上那些熟悉的纹路,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自从母亲顾氏离世后,江穗便成了他心中最牵挂的人。那时候的江穗年纪尚小,总是因为思念母亲而哭泣不止。江砚之为了哄她开心,特意叫人打造了这个八卦锁,教她如何解开。江穗每次解不开时,便会安静地坐在一旁,专注地摆弄着锁,渐渐地,她的眼泪也变少了。

直到五年前,江砚之被朝廷派去江南治理水患,临行前几天,江穗天天闷闷不乐,看见他也不说话,直到出发那一天,江穗却突然对他说:“我讨厌你这个哥哥,每天就知道管着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那句话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中。他当时只以为是小孩子的任性,却未曾想到,他给她写的信从来没有回过,这一别竟是五年。

记忆拉回现实,江砚之低头看着手中的八卦锁,心中五味杂陈。他蹲下身,轻声对江望说道:“小望望,这个玩具可以给我吗?下次我给你一个更好的。”

江望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啊,大哥哥喜欢就拿去吧!”他说完,蹦蹦跳跳地跑开了,留下江砚之独自站在院中。

江砚之回到房间,将八卦锁放在桌上,手指轻轻一转,锁便“咔哒”一声打开了。他本以为里面会是空的,却没想到,锁内竟藏着一张折叠整齐的小纸条。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手指微微颤抖着将纸条取出,缓缓展开。纸条上的字迹清秀而又熟悉,正是江穗的笔记。他凝神细看,只见上面写着:

“哥哥,对不起,你还愿意见我吗。”

短短几个字,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江砚之的心上。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内心萌生出一丝慌乱与自责。他猛地站起身,将纸条紧紧攥在手里,毫不犹豫地朝江穗的院子快步走去。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映得他的身影愈发的修长,然而他的步伐却显得有些急促,甚至带着慌乱。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立刻见到江穗,亲口告诉他,他从未怪过她,也从未放弃过她。

然而,当他走到兰芳苑时,却看到两名家丁正守在院子门口,神情严肃。那两人见到江砚之,脸色一变,显然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其中一人连忙上前,恭敬又不容拒绝地说:“大少爷,夫人吩咐过,小姐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江砚之的目光冷冽如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开。”

那两人对视一眼,显然不敢硬拦,只得低着头退到一边。江砚之不再理会他们,径直推开院门,快步走了进去。院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

江穗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双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呼吸有些急促,显然是在发着高烧。霜儿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块湿毛巾,正细心地为她擦拭额头和脖颈,试图为她降温。

江穗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嘴唇干裂,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霜儿……我没事,你别担心。”

霜儿的眼中满是心疼,低声说道:“小姐,您烧得这么厉害,要不是出不去叫不到大夫,您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猛的被推开,江砚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目光落在江穗身上,看到她虚弱的样子,心中猛然一紧。他快步走到床边,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穗穗,你怎么了?怎么会烧得这般严重?”

霜儿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江穗,低声解释道:“大少爷,小姐前几日受了风寒,一直没好。大夫人说小姐需要静养,就派人守着院子,我们想出去请个大夫都不行。”

江砚之站起身,目光冷冽如冰,对霜儿道:“霜儿,你去找大夫,我在这里照顾穗穗,若是有人敢拦,就说是我吩咐的。”

霜儿点了点头,便出门了。不过还没走多久,江淮远就和秦氏一同来了。秦氏脸上挂着一抹假笑,而江淮远则眉目紧锁,似乎对此事感到不满。

江砚之声音压抑着怒意:“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来了。我竟不知在我不在家的这段时日,妹妹受到如此对待,你们就这般对她吗?”

江淮远闻言,脸色一暗,语气中带着责备:“砚之,怎么对长辈说话的?你怎能如此无礼?”

秦氏见状,连忙走上前,脸上挂着一抹愧疚的神色,委屈地说:“夫君,砚之也是担心自己的妹妹,您别怪他。”接着转头看向江砚之,继续道:“砚之,你误会了。我让那两个家丁守着院子,是怕穗儿有什么事,好有个照应。谁知那两个家丁竟自作主张,不让她们找大夫。我已经重罚了他们,只是委屈了穗儿。”

她说着,眼中泛起泪光,看起来真的为此事感到痛心万分。江砚之却觉得她虚伪,他冷笑一声,讥讽道:“母亲,您还真是用心良苦。只是不知,那两个家丁究竟是自作主张,还是受人指使?”

秦婉容的脸色一变,随即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砚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我故意害穗儿不成?她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会如此狠心?”

江砚之嘲讽道:“有没有母亲心里应该知道。”

江淮远见状,立刻打断他们:“你们够了,既然是个误会,那就不要再吵了,穗儿的身体要紧,先去看看穗儿怎么样了。

江砚之冷冷地看了秦氏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屋内。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让妹妹先好起来,其他的账,日后慢慢再算。

——

大夫为江穗诊过病后,开了几副药方,叮嘱霜儿要按时煎药,随后便离开了。江淮远和秦婉容也看没什么事,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开,屋内只剩下江砚之和昏睡着的江穗。

江砚之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又复杂地看着江穗。她的脸色依旧苍白,额头上还是不断地渗出细密的汗珠,眉目间微微蹙起,似乎在梦里也不得安宁。江砚之心中愧疚万分,如果他早点回来,他的妹妹是不是不用受到这么多苦。看着妹妹如此,便想拿远处的毛巾给她擦擦汗。

刚要起身,一只冰冷的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江砚之一愣,低头看去,只见江穗依旧紧闭着眼睛,嘴唇微微颤动,微弱的声音传入江砚之的耳中:“哥哥,别走……穗穗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