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分寸之末

营帐内，熊熊燃烧的火堆中，粗壮的柴火相互挤压、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声，火星四溅。

炽热的火光肆意跳动，将整个营帐内部照得亮堂堂，每一处角落都被染上了暖橙色的光晕。

营帐前方，一张略显古朴的桌案稳稳摆放着。

案上，两个瓷质茶杯静静伫立，杯身的釉面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温润光泽。

一旁的茶壶，壶嘴正源源不断地涌出丝丝热气，热气袅袅升腾，在营帐内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茶香。

林默神色沉静，安稳地坐在桌案一侧。

双眼轻阖，修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平稳而悠长。

忽然，

帐外传来清晰可闻的脚步声，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林默像是听到了某种熟悉的信号，缓缓睁开双眼，右手不自觉地在膝盖上轻轻一按，借力起身，朝着帐帘方向走去。

走到营帐中央时，他停下脚步，身姿挺拔，双脚稳稳站立，双手自然下垂，目光牢牢锁定在那低垂的帐帘之上。

低声喃喃道：“来了。”

这时，帐帘被一只右手猛地挑开，大家老萧明迈着大步走进营帐。

他身着深色长袍，袍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林默见此，迅速上前一步，上身前倾，微微低头，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大家老！”声音洪亮而清晰。

萧明微微抬起右手，手掌在空中轻轻挥了挥，示意林默免礼，同时目光在营帐内扫了一圈，开口说道：

“嗯！林默，你在等老夫？”

语气平和，却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林默抬起头，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脸颊微微上扬，侧过身，左手伸直，掌心向上，做出“请”的手势，同时右手顺势朝着桌案引去，说道：

“正是！晚辈备了清茶，还请大家老落座一品。”

萧明微微点头，脚下步伐不停，一边走一边微微皱眉观察着林默的神色，朝着桌案走去。

他来到右侧座位前，身形微微下沉，双手轻轻提起袍角，稳稳地坐了下来。

林默紧跟其后，动作轻盈地在另一侧落座。

林默右手伸出，手指灵活地握住茶壶把手，手腕轻转，将壶嘴对准茶杯，清澈的茶水如一道细长的水流，缓缓注入杯中，发出轻微的潺潺声。

一边倒茶，一边抬眼看向萧明，开口说道：

“大家老，想必是为了方才发生的事而来吧。”

萧明看着林默倒茶的动作，左手轻轻在桌案上敲了敲，平静地回应道：

“此事有何可说的，你都如此安排了。”

林默右手放下茶壶，左手再次摆出请的手势，微微侧身面向萧明，同时右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做了个请用茶的动作，说道：

“大家老，请！”

萧明目光落在茶杯上，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伸出右手，手指轻轻捏住茶杯边缘，将茶杯端起，微微俯身，对着杯口轻轻吹去热气，热气在他面前缭绕。

缓缓抿了一口，随后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林默，神色认真地说道：

“林默，老夫知道你是个聪明之人，但凡事都有个底线，你可知道？”

林默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回应道：

“大家老，您可能误会了！晚辈从未对家族有一丝背叛之意，数次出手也只是自保而已，况且大家老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怎敢背离家族。”

说话间，他的目光始终真诚地看着萧明。

萧明微微皱眉，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林默的眼睛，说道：

“想必那萧月是萧晦宇之人派来暗杀你的，以你先前的实力，必定早已死在她手。老夫如若没猜错，你现在已到达二境巅峰了。方才的演戏也十分不错，颇有胆识，反客为主，利用家族的规矩反过来束缚众人，老夫说的对否？”

林默听闻，脸上笑容不变，右手再次拿起茶壶，给萧明的茶杯续上茶水，随后放下茶壶，身体坐正，淡淡地说道：

“大家老明鉴，晚辈自是明白。”

萧明微微叹气，说道：

“也罢，路还是要靠自己走，老夫也只能点到为止。”

林默坐直身体，神色庄重，双手抱拳，说道：

“晚辈定铭记大家老之言。”

心里却暗自想着：

“还在试探我对家族的态度。”

随即又开口说道：

“大家老，前些日子执行任务回去见了一面大小姐，她让我有机会给您带句话，让您注意安全，一切小心。”

说这话时，他微微低下头，似乎在回忆与大小姐见面的场景。

萧明听到这话，原本沉稳的面容微微动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说道：

“嗯。”

叹了口气，又道：

“婉儿这丫头，总是关心他人，却不在意自己。她身上的伤怎样了？”

林默坐正身子，认真地回答道：

“大小姐已无大碍，晚辈定会守护好她，请您放心。”

一边说，一边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萧明看着林默，心中暗自思忖：

“莫非这林默与我女儿已有情愫？”

开口问道：“林默你可对她有意？”

萧明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林默的表情变化。

林默心想：“在这等着我呢。”

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开口回应道：

“不敢对大小姐有非分之想，只因敬大家老栽培之恩，才护她周全。”

萧明微微点头，双手摊开，说道：

“这又何妨，若我有你这等儿子，该有多好。”

林默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谦逊的神情，说道：

“大家老，言重了，晚辈只会些小聪明，难登大雅之堂。”

萧明端起茶杯，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开口说道：

“你来萧家已有多年，等这次兽潮结束，我让婉儿担保陪你回去看看。”

林默听闻，，连忙起身，恭敬回应：

“多谢大家老！”

萧明右手将茶杯倒扣在案桌上，发出清脆声响，而后站起身来。

林默见状，迅速跟着起身，上身前倾，屈身行礼，脸上带着谦逊的神情问道：

“大家老，不再多饮几杯了？”

萧明右手摆了摆，简短地说：

“不了。”

说罢，

转身朝着帐门方向走去。

走到林默身边时，他伸出左手，轻轻拍了拍林默的肩膀，目光中带着期许，语重心长地说道：

“过犹不及。”

接着，大步朝着营帐外走去，身影很快隐没在帐外的夜色里。

林默一直保持着微微屈身行礼的姿势，随着萧明的移动转动着身子，口中应道：

“铭记大家老之话。”

待萧明走出帐外，彻底离去后，林默缓缓直起身子，走回座位坐下。

端起茶杯，对着杯口轻轻吹了一口热气，而后轻抿一口，低声自语：

“这茶，哼！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