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剖尸狂魔
没过多久，司机彻底不动了。
韩九试了试他的鼻息，摇头道：“没了。”
刘水第一次见到死人，非常惊慌。他指着尸体，“现……现在该怎么办呢？”
“别担心，会有专人负责。”韩九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刘水缩到了一边，尽可能远离尸体。
“十分钟后会有人过来。现在咱们还有时间进行一下其他工作。”韩九说着，收起电话，向窗台走去，“嗯？窗台好高啊。过来搭把手。”
刘水巴不得离尸体越远越好，他跑过去，用肩膀托着韩九，韩九吭哧了半天，总算爬上了窗台。
韩九用自己的手机来照明，观察了一下阳台上的情况。
“这里有鞋印……有人曾来过这里。”韩九用手比了一下鞋印，“差不多39码……身高应该在167到172公分之间。个子虽然不高，弹跳力倒是不错，我在你的帮助下才爬上这窗台，那家伙是怎么上来的？”
韩九明显是自言自语，刘水就没接茬。这窗台离地两米多，普通人根本跳不上去，在他看来那人可能一直就在上面呆着。
韩九注意到了地上的空桶：“这是有人摆过来的吧？大概是那司机做的。窗台上的人留下了两种足迹，方向相反，应该是一来一回。我先拍照做个记录。”
“窗台上的人也是靠这个跳上去的？”刘水问道。
韩九摇头：“我看不像。窗外是平地没有空桶，他必须能依靠某种方式，上窗台，打破窗户，然后钻进来。”
“不管怎么说，他杀掉了这个连环杀手，应该是好人吧？”
韩九叹了口气，“你想的太简单了。司机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阻止他逃跑就可以了。或者把他制住，留给咱们也行。犯不上把他杀掉。这有可能是杀人灭口。”
“灭口？为什么？”
“可能司机知道那人的一些秘密吧。或许是帮司机销赃的人，或许是为司机提供毒品的人，或许是司机杀人时的帮凶……现在还不好说，需要进行进一步调查。”
说着话，韩九又开始东量西测，寻找犯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前辈忙于调查，刘水这个初学者帮不上忙，只得东张西望，不经意间，司机的尸体又进入了他的视野。
此时正值凌晨，寒风从大门破洞里吹了进来，司机的衣服微微一动，配地上一滩血迹泛起波纹，反射出他那死不瞑目的脸……
刘水的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远远的，有什么声音传了过来。刘水急忙叫道：“韩哥，你听！咦？韩哥，你去哪儿了？”
他望向窗台上，窗台上却没有了韩九的影子。
“韩哥！”刘水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现在更慌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刘水顺手抄了个空捅在手，如果有什么怪东西进来，自己就把这空桶扔过去。就算没啥杀伤力，至少也能吓对方一跳。
那声音转眼就到了门口，随后，几条黑影利索地越过门上的破洞，进了仓库。
出乎刘水意料的是，进来的是三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每个人都拎着一只皮箱。
看到刘水，他们也愣了一下。
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男子，他清了清嗓子，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我是七四九局外勤组组长，樊星航。”
另一个西服挽着袖子，系着双马尾的少女，她掏出证件，说：“749局，外勤组，叫我小李就行。”
还有一个是身材高大，满头金发，高鼻蓝目的男子，他掏出证件，说：“七思揪局，歪芹卜，危镰。”
刘水这才明白，这三人就是韩九之前提过的“专人”，他觉得自己也有必要来个自我介绍，赶紧说：“我是特搜组的，是今天，不，昨天刚来报道的新人刘水。我的上级是韩九……”
话刚说到一半，那进来的三人却都已走开，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刘水自己讨了个没趣，便讪讪地退到一边去了。
外勤的组长樊星航打开皮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形似昆虫复眼的球体，他把那个球体用支架升高，随着操作，球体里不断传出咔哒咔哒的轻微响声。
小李从皮箱里取出手套戴上，随后又拿出镊子和一叠透明证物袋，伏在地上忙碌起来。
危镰却径直来到司机的尸体前，他也戴上了手套，不过刘水认为他还应该带上口罩——自打看到司机的尸体起，危镰就双目放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甚至还在自言自语。
“介颗师心咸滴斯人呐，诶呀窝滴骂牙，台季动咧！”
刘水琢磨半天才听明白。他友善地提醒道：“您能先擦擦口水不？您的口水要滴到尸体上了。”
危镰忙不迭地擦了一下口水，转身对刘水说：“泻泻泥！泥曾思耗人！泥斯了一吼，窝耶灰把泥滴斯提耗耗姐剖滴！”
刘水掰扯半天捋明白发音，额头上冒出大颗的冷汗。
“这个就不必了吧……”
危镰从皮箱里摸出一个小型电子体温计，对着司机的尸体测了一下，随后用计算器算了算，对刘水说：“介人思嘞屎一分宗，屎儿苗。”
刘水一呆：“你怎么知道的？”
“哼哼哼，窝壳是姐剖锅商千居斯提滴人！”危镰得意洋洋地说。
正说着，韩九从外面喘着气跑了进来，三人看到他，打了个招呼。
韩九对刘水扬了扬手，他手里抓着个奇怪的东西。
“这就是那个小个子飞檐走壁的秘密，装神弄鬼，我还以为是什么超能力呢，原来是抛绳枪。”
“啊？那又是什么？”
“有各种各样的叫法，最早是美国在越战时期研究过的一种武器，它可以把带有绳索的箭用空气动力抛射到十几米外，然后，借助绳索，人就可以登高，爬墙，甚至在树木之间荡来荡去。”
“哦！我在电影上看到过！”
“这个就是抛绳枪射出的箭头。”韩九说，“那个家伙逃得匆忙，这枚箭头卡在墙上，他只来得及把绳索回收，来不及把箭头拔走。我也是借助了随身携带的工具，才把它弄出来。”
刘水恍然“照这么看来，凶手是个玩杂技的高手？”
韩九掏出放大镜，仔细端详了一下那箭头，说：“这东西可不是普通杂技艺人买得起的，箭头是钛合金；箭头尾部残留的绳索，像是碳纤维材质。你知道一克碳纤维能卖多少钱吗？现在美国禁止它的同盟国向中国出口碳纤维，这东西在黑市里都很难搞到。”
刘水吐了吐舌头：“这家伙来历不小啊。”
韩九收起放大镜，说：“基本可以排除这人和司机搭档杀人的可能性了。司机杀人的主要动机还是图财，而拥有钛合金箭，碳纤维绳索和抛绳枪的人，肯定比司机阔气多了。司机‘高攀’不起。”
“接下来还有两种可能，帮司机销赃的人，或是为司机提供毒品的人。”韩九扫了一眼危镰等人，“这就要靠他们来帮忙了。尤其是危镰，他是咱们局里首屈一指的法医。被称为‘剖尸狂魔’。”
刘水指了指危镰，低声说：“这人是国外来的吗？”
韩九说：“危镰出生在中国，也在中国长大，他祖上是明朝的著名大臣危素。他妈是荷兰人，他爸是河南人。”
刘水不解：“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那他的口音怎么这么奇怪。”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危镰的父母是咱们局里的骨干，在危镰很小的时候就牺牲了。危镰是跟着两个保姆长大的，那俩保姆一个来自黄土岗，一个来自黑风口，都不太会说普通话，受她俩的熏陶，危镰的口音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刘水同情地点点头：“看来是个苦大仇深的同志啊。”
韩九又指了指樊星航，说：“这是咱们局里的器材大师，他擅长利用光影技术协助办案。”
“哦哦。”刘水敷衍地点点头，指了指小李的背影，“我最感兴趣的是那位姓李的小姐姐！”
“那个不是小姐姐，他负责是犯罪现场鉴定的李狗娃……”
刘水不乐意了：“喂！这个名字是她的真名，还是你给她起的外号！对女孩子不能尊重点吗？！”
“你说他是女孩子？好吧，以后我会推荐你去见我熟悉的眼科大夫……各位，你们忙完了吗？快天亮了！时间紧迫啊！”
“干完了。”樊星航一边说一边收起他的器械。“根据红外线痕迹扫描仪的分析结果，这里曾经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地上躺着的那位，还有一个一直在窗台附近，他们俩曾经进行过搏斗，一个躺在了地上，另一个通过窗子逃走了。”
“真厉害”刘水咂舌不已。
韩九解释：“他那台仪器有很多功能，其中之一是扫描犯罪现场残留的红外线痕迹，并再现这个人曾经做过的动作。不过这么做有时间限制，如果隔得太久，红外线痕迹就会渐渐消失，无法再现。”
小李扬了扬手中的证物袋：“搜集了很多东西，可以带回去进行化验。”
危镰指着地上的司机说：“介颗斯提吧……”
韩九赶紧制止他：“你的发言估计会很长，咱们先收拾家伙，清理现场。回去之后你解剖尸体，做详细的尸检，毒理检查也要做。给我一份详细的报告。”
危镰点头：“命掰！”
他从皮箱里抽出一只尸体袋，几个人帮他把司机的尸体装进袋子。
危镰和小李两人一前一后，将尸体抬出仓库。
仓库外已经停了一辆集装箱卡车，卡车侧面写着“快递”。从车厢里又出来几个人，戴着口罩，手里拎着工具。
韩九冲他们喊：“加油，诸位！干完了就去吃早饭吧！”
那些戴口罩的一部分走进仓库，一部分开始动手拆卸破掉的大门，并将撞坏的大巴车挪开。
刘水不解：“他们这是在干嘛？”
韩九解释：“这些都是清扫组的同事，他们负责消除痕迹。六点半车站就会有人来上班，还会有乘客来坐车，他们要赶在那些人前面把整个车站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什么？！整个车站？！站里都被咱们破坏成那样子了……”
“放心，绝对能搞定。”
还没到六点，仓库里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仓库大门也换上了新的。工作人员还特意进行了“做旧”的处理步骤，为大门加上了铁锈。
之前被撞坏的大巴车也经过了维修。整个车头的外壳都被剥了下来，换上了新的，破碎的车窗也被换掉了。工作人员做了最后的确认，保证没有遗漏。
“收队！所有人离开车站！”随着韩九一声令下，所有人跳上卡车。卡车驶出车站，向着749局的方向驶去。
在车上，韩九把一只鞋丢给小李：“看看这货是什么来头。”
小李只看了一眼，把戴了手套的手伸进鞋摸了摸，说道：“鞋码40.5，无改造，无扩膛，鞋的主人身高一米七，体重44公斤，身材枯瘦，柔韧性好，是个残疾人。”
刘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群“神人”，心想，这别是个梦吧。
而在城市的另一处，乌鸦正在自己的住处里忙碌。他也干了一个通宵，现在，他的“造物”已经有了雏形。
“宝贝，等着，”乌鸦把脸贴在“造物”那冰冷的金属外壳上，“爸爸很快就会带你出去兜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