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引鳖入瓮
景澜摸着下巴没吱声，眼下海面突然炸起丈高水柱。
几道雪亮刀气劈开浪头，海盗船被震得东倒西歪。
这些喽啰多是礁石境的杂鱼，在御涛高手跟前就跟纸糊的似的。
景澜看着被按在甲板上的俘虏，把溜到嘴边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没凭没据的，他可不想当那个乱猜疑的糊涂蛋。
不多时，天影船队便与商船和缴获的贼船靠帮接舷。
众人鱼贯登上甲板时，那些捆成粽子的海寇还在角落里骂骂咧咧，有个络腮胡汉子梗着脖子叫嚣：“等我们血鲨老大来了，把你们全剁了喂海妖！”
他瞅了瞅那些商船，这些船比起巨鲸号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但好歹能抗住远海风浪，通常都是小商会凑钱置办的货船。
商队那领头的是个驼背老头，白胡子颤巍巍的，拄着拐棍走道都打晃。
礁石境初期的武道修为，在这凶险海域就跟没有差不多。
“多谢诸位好汉搭救。”
老头抱拳时差点栽个跟头，“老朽是天宇商行的管事，这趟原想去月蜕岛贩些海货...”
他说着剧烈咳嗽起来，活像要把肺管子咳出来。
岩武眯起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目光在人群里扫了几个来回。
这群人不是缩着脖子就是佝着腰，看着确实不像练家子。
“老爷子跟着我们船队走，保准平安。”
他嘴上说得客气，转头却把商队的人拆散了分到各船，每船塞十来个，既防着生乱，又不显得太刻薄。
甲板上海风突然转急，岩武摸着刀柄望向远处海平线。
虽说没看出什么破绽，但他总觉得那老头咳嗽声里掺着点不自然的颤音。
岩武这头刚把人分派妥当，景澜那头眼皮就跳得厉害。
他慢悠悠的在甲板上转悠，目光跟钉子似的扎在那些新上船的人身上。
虽说个个瞧着都是鹌鹑模样，可当海风掀起某个矮胖汉子的袖口时，半截黑黢黢的刺青如闪电般划过景澜眼底，那分明就是此前浮世船城那里里见过的骷髅纹！
景澜装作弯腰系鞋带，余光瞥见那人正慌慌张张往下扯袖子，动作快得像是被火燎了屁股。
“果然有问题...”
等他来到许虎舱房时，对方正抱着个酒葫芦打盹。
“虎哥！”
景澜抱了抱拳，小声道：“这群商人手腕上刻着黑骷髅，跟浮世船城追杀我那些人身上的一模一样，我怀疑他们是海寇假扮的。”
许虎呛得酒水喷了满襟：“你小子说什么胡话呢？”
他抹着嘴瞪眼，“人家身上半点武者的气息都没有...”
“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有避水符，难道就不会有遮掩气息的法子？”
景澜继续分析，“而且那伙人劫船劫得忒也巧了，前脚咱们刚到，后脚海寇就冒出来，我看分明就是搁海上唱双簧。”
“小心驶得万年船...有道理。”
许虎若有所思，眼里凶光直冒。
“不过这事儿得先禀报首领，没铁证可不能乱逮人。”
景澜望着汉子风风火火冲出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回到舱室，他盯着晃动的油灯，心想这趟出海真是撞了邪，前脚碰到浮世船城的腌臜勾当，后脚又赶上这出连环套。
“得攒自个儿的班底了。”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天桓海域，没个长鲸境的修为连立旗杆的资格都没有。
...
此时岩武捏着海寇下巴的手掌青筋暴起：“血鲨的人？你们老巢在哪里？”
被吊在桅杆上的独眼啐出口血沫，咧着缺牙的嘴怪笑：“等爷爷们掀了你们船底，自然就知道了！”
甲板阴影里捆着二十来个血鲨俘虏，个个都是滚刀肉。
有个脸上刺着毒蝎的海寇突然嚎起来：“天杀的！老子要撒尿！”
负责看守的船员抬脚就踹：“尿裤裆里！”
这话引得俘虏们哄笑，倒把审问的岩武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正巧许虎小跑着过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敲着佩刀，眉头突然皱紧。
“消息可靠吗？”
“绝对没错！”景澜向来不会乱传谣言，更何况这事对他也没好处。
岩武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暗地里却把巡逻的人手加了不少。
其实他早就觉得不对劲，这帮商人身上没有铜钱味，说话倒像是街溜子，最奇怪的是完全感应不到武道的气息。
但如果真有能隐藏气息的符箓，那就另当别论了。
果不其然。
第二天夜里盯梢的兄弟逮着个半夜往海里倒东西的，那厮拎着夜壶装模作样，倒出来的却是泛着荧光的绿浆子。
“跟老子玩灯下黑？好好好，老子倒要看看，最后引来的是哪路牛鬼蛇神！”
岩武听完禀报后，阴着脸往桅杆暗处又多派了不少人手。
是夜。
月晕朦胧，七八艘罩着黑帆的船影正贴着浪脊蠕动。
居中那艘船头，传来这样的对话。
“老、老大，你说咱们这计策......到底能不能成啊？”
“屁话！当然能成！这叫里应外合你懂不懂？老子那么多掩息符，要是不成就亏麻了，抽空多读点书！别整天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
“等船上信号火一亮，你们跟着老子冲主舰...”
但话音未落，船底突然传来“咚咚”闷响。”
“什么动静？”
有小喽啰探头张望，那汉子抡起巴掌扇过去：“怂货！哪来的动...”
话还没说完，七八条黑影“哗啦”一声破水而出，湿淋淋的钢刀已经架上他们脖子。
“里应外合？”
岩武踩着船帮冷笑：“我这引鳖入瓮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嗡！”
月色在刃口淬出三尺寒光，钢刀坠地声此起彼伏。
海寇首领咧着嘴后退半步：“哈哈...大哥我投降，有话好好说。”
他脖颈上的血鲨刺青随吞咽动作扭曲。
....
当底仓监牢铁栏哐当落下时，血鲨海寇们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他们也都懵了。
“不是哥们，你们不是商队吗？为啥也来了？”
问话的海寇尾音发颤，牢房角落传来锁链当啷的挣扎声。
岩武等人也有些不明所以，原以为这些人在前头演苦肉计，此刻却像被海潮冲散的兄弟。
“怎么...你们两伙人不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