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反杀
半个月前，李秋月采集蘑菇时发现自家下水道连接着不远处一个已经被掩埋的废弃井盖，将这件事和李归无说了之后，李归无曾对其进行过简单的清理，算是给两人留出了一条万不得已时逃命的紧急通道。
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逃生通道就派上了用场。
如果有得选的话，李归无肯定是不愿意冒这么大风险的，井盖区每年因不信邪探索下水道而死的流民早已不计其数，可现如今情况特殊，与其呆在这里做困兽之斗不如冒险殊死一搏！
听到李归无说要进下水道，李秋月明显怔了怔，旋即又很快反应过来，转头从灶台里拿起了一根还没完全燃烧的干柴当作照明用的火把，蹑手蹑脚沿着铁梯爬了下去。
相较于生活在阳光底下的李归无，常年见不得光的李秋月显然对地底世界更加了解。
下水道里没有光线，幽深的道路四通八达。
李归无跟在李秋月身后，两人沿着光滑湿润长满了青苔的道路前行，大概走了几十米，李秋月用火把在墙壁上照了照，李归无这才发现她在下水道里做了不少只有她本人才能看懂的标记。
走过几个岔路口之后，火把已经快要燃烧殆尽，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分辨的话好像又只不过是因为太过安静而导致的错觉。
好在作为向导李秋月还是非常称职的，并没有让李归无在这阴暗潮湿充斥着腐烂气息的地下世界呆太久，很快便找到了通往废弃井盖的铁质爬梯。
重新返回地面之后，李归无稍稍辨别了一下方位，拉开牛角弓瞄准了不远处刚刚将井盖砸开的小混混。
说起来这好像是很长一段时间，实际上从弃家而逃到绝地反击总共也不过短短三分钟而已，两名混混还以为他在井盖下面呢，根本没想过李归无会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嗖……”
破空声再次响起。
李归无没有任何留手，直接将靠近他的那名混混射了个对穿。
被射中的混混满脸骇然，很快就摇晃着栽倒在地。
另一名小混混正准备用撬棍撬开早已损毁严重的井盖，见同伴突然一头栽倒，背后还插着一支颤抖的箭矢，心里当即就是一惊，条件反射般的挪动了一下身体。
下一秒，一支飞射而来的箭矢宛若死神镰刀般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混混当即打了个寒颤，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肾上腺素飙升。
见不远处的面无表情李归无再次瞄准了他，而他的周边又没什么可以躲避的遮挡物后，混混当即拿着撬棍当拐杖从地上猛地窜起，拼了命的朝远处跑去。
他们得到的消息只是来这边抓住两个死了爹娘的孤儿而已，其中有一个还是身体残疾的未成年女孩，根本没想过执行途中会遇到多大的阻力，更没想过对方的反击如此狠辣果决。
生死威胁之下，仅剩的那名混混自然不可能负隅顽抗。
相反，他逃跑速度简直像开了挂一样。
眼瞅对方转瞬间就跑没影了，李归无这才收起弓弩，走到已经被砸坏的井盖旁开始收拾残局。
刚从地下钻出的李秋月看着哥哥如此干脆利落的便解决了一个混混，眼中顿时异彩连连，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松懈的时候，她也一言不发的过来帮忙。
尸体留在井盖上方会引来猎食者的注意，为了保证庇护所的安全，不仅得尽快挪开尸体，还得想办法消弭空气中残存的血腥味。
好在荒野生存这么多年，兄妹俩都已经不是什么雏，三下五除二就将现场的痕迹清理了个七七八八——李秋月那双变异的胳膊抱起那名被射死的混混尸体像是抱着个毛绒玩偶一样，轻松就将其扔进了不远处的草丛。
看着兄妹二人熟练的杀人抛尸、清理现场，不远处的蔡坤眼皮忍不住疯狂跳动。
原本他想趁着李归无没有理会他，挪动身体悄悄溜走。
可那支箭矢还在插他大腿上还没拔出来呢，稍微用点力都能疼的人青筋直冒。
这种情况下就算手脚并用又能爬出去多远？
清理干净现场之后，天际线已经只剩最后一缕曙光，李归无这才施施然走到不远处的蔡坤面前，语气平静道：“蔡叔，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蔡坤这会儿已经不往前爬了，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就算爬的再远也没用。
黑夜即将来临，如果不能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庇护所，就算李归无不找他麻烦，他也逃不掉被恐怖怪物吞噬的命运。
此时此刻哪怕光线昏暗，蔡坤的脸色也白的有些吓人。
他低下头，悔恨道：“归无，蔡叔错了，蔡叔只是见你在家吃香喝辣的一时冲动，蔡叔对不起你，你救救蔡叔，蔡叔以后保证把你当亲儿子看……”
李归无看着他不说话，只是冷笑。
见李归无不吃这一套，蔡坤便又抬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边抽边骂道：“我不是人，真不是人……”
清脆的巴掌声接连不断，蔡坤也是个狠人，几下就将自己的半张脸都给抽肿了，发现李归无仍旧没有反应后，果断又换抽另外半边脸，直接将自己整张脸都抽成了个猪头。
李归无看的想笑，不过却仍是摇头叹息道：“蔡叔，你这又是何必呢？”
听到这话，蔡坤知道自己的苦肉计奏效了，当即痛哭流涕道：“归无，蔡叔真的知道错了，你就饶过蔡叔这次，只要你同意，蔡叔明天就给你准备一百个……不，三百个虫饼外加一斤粗盐！”
大腿上的箭矢还在撕扯着他的疼痛神经，身体也因失血而虚弱至极。
为了能够活命，蔡坤也是豁出去了。
三百个虫饼不算什么，一斤粗盐才是正儿八经的高价值硬通货。
“这……”李归无脸上表露出几分犹豫和挣扎的神色。
可就在蔡坤心底刚刚生出几分希冀的时候，李归无忽然又冷冰冰道：“蔡叔，既然你不缺食物，那又为什么跑过来找我的麻烦？总该不会是真的惦念我打到的那点野物吧？”
李家和蔡坤之间关系虽然算不上融洽，但怎么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而蔡坤作为一个放高利贷的，每天眼睛一闭一睁就有财富入账，按理说就算不是每天吃香喝辣，也不至于惦念他这点东西。
可对方不仅来了，还从一开始就带着害人的恶念，怎么说都不正常。
这也是李归无跑过来找蔡坤问话的原因，不然以他谨慎起见的性格会直接放任蔡坤在荒野上等死，而非冒着被对方反杀的风险过来浪费时间。
被他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蔡坤顿时有些慌乱。
不过他毕竟也是个混帮派的老油子，控制着心思没有露出慌张的神色，反而强行挤出一抹的笑容，开口道：“归无，这你可就误会了，其实蔡叔本来没想对你怎么样，只是因为你不开门有些着急才动手的……”
李归无笑了笑，反问道：“是么？所以你还提前带了两个混混，准备了扳手、撬棍？”
“我们放高利贷的，出门带两个打手也很正常吧……”蔡坤冷汗直冒，他一张脸肿的像猪头，根本没办法挤出太多表情，不过却还是用尽可能诚恳的语气道：“蔡叔现在指着你活命呢，哪有胆子敢骗你？”
“哦，既然如此，那我没什么想问的了……”李归无似乎真的信了，点了点头便准备起身离去。
蔡坤见状顿时急了，祈求道：“归无，你是个好孩子，蔡叔以前还抱过你呢，可不能见死不救！”
李归无面无表情，脚步没有任何停留。
蔡坤见他走到了家门口，似乎真的准备回去了，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大吼道：“是张癞子，张癞子托人找我，说你得罪了他，让我找几个人把你抓起来……”
李归无的脚步顿了顿，终于短暂停了下来。
就在蔡坤以为自己能够凭借出卖张癞子得到李归无原谅之时，却见李归无突然转头朝他露出一个森冷莫名的笑容，淡淡道：“你不是知道错了，只是知道自己快死了，现在赶紧爬吧，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