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虚实战栗

“记忆是能杀人的遗产。“——镜界环卫工手册扉页

智轩站在第五教学楼前，月光在镜面外墙上折射出诡异光谱。本该深夜锁闭的玻璃门自行旋转，门轴转动声像濒死者的喉音。铜镜突然震动：“检测到高等认知污染，建议开启贤者模式。“

“说人话。“

“就是等死前放空大脑。“

踏入大厅的刹那，智轩的左眼突然渗出青铜黏液。视网膜上浮现出重叠的课表：现实世界的《高等数学》在镜界被篡改为《颅腔拓扑学》，授课地点标注着“脑沟回报告厅“。

推开203室的门，智轩的胶衣突然收紧——四十个“学生“齐刷刷转头，他们的后脑勺裂开镜面口器：“智轩同学，你迟到了二十年。“

黑板在渗血，粉笔字随血液流动重组：“今日课题：如何将人体折叠进A4镜面。“讲台上的教授转过身，白大褂下伸出章鱼触手般的镜片簇，每片都映出父亲的脸。

“开始随堂测验。“触手拍打讲台，吊灯上的镜面吊扇突然加速。某个学生被卷入扇叶，碎裂的镜面身体重组为立体几何模型——正是用内脏拼成的十二面体。

铜镜突然震动：“检测到致死性知识，是否启动文盲屏障？“

“启动！启动！“

镜面地板突然塌陷，智轩坠入镜渊夹层。上方传来教授变调的声音：“补考生请到负分考场......“

负三层停尸房被改造成考场，每张解剖台都是答题席。智轩的试卷是张人皮，题目用缝合线绣成：“证明你存在的必要性（至少三种脏器）“

“答错一题，取走一个器官。“监考员掀开兜帽，林晓薇的残躯正在腐烂，胸口的镜碑伸出镊子，“提示：你的阑尾是道送分题。“

铜镜突然投影出3D解剖图：“建议切除海马体，反正你也没剩多少记忆。“

智轩抓起福尔马林瓶子砸向监控探头。液体溅到试卷的刹那，人皮突然尖叫着卷起，露出背面的血色答案：“存在性证明1：心脏每跳一次都在背叛镜界；证明2：痛觉神经仍会为人类身份抽动；证明3：......“

答案第三行被生生撕去，残留的皮肤纤维拼出小婉的脸。

警报声炸响时，智轩正撬开林晓薇的镜碑。碑内蜷缩着微型克隆舱，泡在营养液里的赫然是七岁的自己。克隆体突然睁眼，瞳孔里旋转着青铜齿轮：“哥哥，你猜我们谁才是原件？“

铜镜在此刻超负荷运转，镜面浮现父亲的手写笔记：“实验日志81：当复制体产生自我怀疑时，本体即可被安全替换。“

无数镜面触手破墙而入，智轩在躲避中撞碎克隆舱。营养液泼洒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坍缩，他在最后时刻瞥见克隆体脖颈的条形码——生产日期竟是明天。

“你修补世界，世界也在修补你。“铜镜在爆炸中弹出最后提示，“比如把你修成可回收垃圾。“

当智轩从下水道爬回现实时，掌心攥着半块镜碑碎片。霓虹灯下，碎片上的清华校徽正融化成血水，露出底下真正的题词：

“欢迎报考镜界分院——这里的学生，都以为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