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情迷意乱
“参与复试的有，天字第三号，天字第四号，天字第七号，地字第五号，地字第十号……”
随着主考官念出一个个坐号，场间众人或欣喜，或失落，或平静，一时间也可真谓是众生百相，而待终于听到“宇字第三号”之后，贾琛的心中也终于是稍稍出了一口气。
他的坐号正是“宇字第三号”……
如此，又过一会之后，上方的主考官便是念完最后一个坐号，随即放下手中宣纸，锐利目光扫向场中众人。
“刚刚没有念到坐号的，立即离开此间考场，违者依例论处!”
此言一出，许多没有进入到复试的士子便是遗憾摇头，纷纷离场而去。
如此约莫半柱香后，刚刚还有浩浩荡荡几百人的偌大学堂，此时顷刻之间便只余下了四五十人，一时之间也是显得有些寂静与空旷。
通州地方每次院试约莫也就录取二三十余人，然应试者则一般都有几百人之多，由此也就可见竞争之激烈。
而这还堪堪只是院试，若是到了之后的乡试，那才是真真切切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如在江南那些经济，文化相对发达的省份，全省应试的士子可能多达上万之数，然录取人数却不过堪堪一百人左右，至于广西，贵州等偏远省份，应试士子虽不如其它省份那么多，但相应的录取人数也会降低许多，大多数时候都不过只录三四十人。
这般细细算来，举人的录取率甚至还不到百分之一……
回到现在。
待那些没有进入下一轮的士子皆是离场之后，那位主考官便是又道：“今日天色已晚，经禀学政大人，复试便定于明日举行，尔等现在便可先去到贡院内的厢房休息了。”
复试的考试内容与题量与正试相仿，如若不放在明日去考，那今日学堂内的诸生可就要挑灯夜战了。
这般事过去到也不是没有过，为此甚至还允许考生可以自带蜡烛入场，不过至太上皇掌政之后，便是渐渐少了许多，毕竟就算是那些高权重的学政，想必也不愿背后被人评上一句刻薄寡义……
既如此，场内还余下的贾琛等人皆是拱手致谢，由那些衙役领着朝贡院内的厢房休息而去了。
次日。
天不过蒙亮，众士子便又是爬起了身，匆匆朝着学堂而去。
如此，自然又是一番酣战……
时值傍晚，当贡院暮钟再次响起之后，此次通州地方的院试便算上彻底落下帷幕了。
放榜公示之日，一般也就是隔上三到四天左右，便是偶有例外的，最多不会超过七天。
既如此，考完的贾琛自然也不可能在此地苦等几天，所以回到酒楼休息一晚之后，次日便是赶回了神京。
院试录取虽不如乡试中举那般，会有地方衙役敲锣打鼓，声势浩大的上门报喜，但是却也会有专人送信通知，所以对于身处神京的贾琛来说，倒也不必再来回折腾跑了。
…
如此，两日时间便是恍然而过。
而由于临近清明，此时的神京城倒还真是应了那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雷惊天地，万物复苏。
宁国府。
天香楼。
透过细窗，瞧着外间飘飘荡荡的朦胧春雨，不知为何，秦可卿心底却是泛起了一抹怎么都化不开的苦闷与心结。
其人今日着了一身淡绿绫袄，衣襟处别着瓷凤压襟，乌发绾作云髻斜挑项脊簪，衬得脖颈如雪。静立时若春棠照水，既具宝钗肌骨莹润之态，又含黛玉灵窍风流之姿。
面容也是绝美，生如春月皎洁，眉若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虽无刻意妖娆之态，然顾盼之间，自生一段天然妩媚风韵，而这般端丽中又偶然隐现的媚态，实在是令观者恍见仙姝谪世，久久不能忘怀。
然而便是这般美人，此时一双似水眸子之中却满是说不出的哀愁。
她想就此离开此地，可一想到那个令她日夜感到恐惧的身影，身子却又只能僵硬止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此纠结一阵之后，身后便是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开门声。
听到这声音，秦可卿身子顿时便是微微一颤，就好似受惊的小鹿一般。她再也不敢肆意旁顾，只连忙低下头去，专心扶琴起来。
可随着身后脚步逼近，秦可卿的琴声却是愈发乱了几分，而待真正感受到身后那人呼出的热气，已是贴到了脖颈之后，秦可卿便是彻底慌张了，一双玉手虽仍是在扶琴，可却是再听不出曲目是何。
如此持续一阵后，其人便已是被那呼出的热气冲得有些情迷意乱了起来。
另一边。
贾珍看着眼前美人如雪白颈上的醉红媚态，欣赏之际，却又是对这种感觉感到沉迷。
好一会后，待见眼前的秦可卿已是彻底支撑不住，身子缓缓瘫软在古琴之上，他方才轻笑了笑，转身去到一旁的案前，拿起上好画笔于宣纸上开始作起了美人图。
他自幼便善丹青之道，又尤爱作美人图，自然是经验丰富，所以此时在纸上不过才寥寥画了几笔，却已是将眼前迷醉美人的神态绘出了三分。
贾珍稍止住笔，细看两眼之后，便是满意地轻点了点头，正待进一步完善细节之时，外间却是突然响起了几道敲门声。
他神色顿时一滞，随即便是有些阴冷了起来。
不过好在外间那人似乎知道贾珍于此地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便也没有再敲门，只是连忙在门外轻道一句：“老爷，刚刚赖大管事带人清扫府上祖祠之时，发现有几块祖宗灵位或是受了外间雨潮，已是有些微微开裂了……所以便让小的来问老爷，该如何去处置?”
后天便是清明，贾府上的老老少少都要来到祖祠祭祀，所以赖大也方才会领人提前去清扫。
另一边。
听到外间小厮的话，贾珍阴冷的面色方才稍稍好转了些。
随即便是冷喝一声，“赖二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还要遣人来问。”
“事涉祖宗灵位，赖大管事也不敢自作主张……”
“重新找人做几块新的便是。”贾珍极不耐烦地随口应了一句后，便是重新拿起了画笔，不再理会外事。
外间那小厮闻言，也唯有懦懦拱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