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好自为之
成安边顿了顿，小心地问道：“阁下到底是谁？那蛮骑约摸两千，真能以一人之力屠个干净？”
“有些事就别问了，这次若不是诸多巧合，我也不会出手干扰。”
成安边点了点头，双手递上“蟒尾”，他犹豫着说道：“那伍长和我说了，早知仙人如此神力，我等万万不敢使唤仙人剃头。”
李戮玄收好蟒尾连连摆手：“别，我本来就是个剃头匠，说这些有的没的做甚。我昏了多久？这里又是哪里？”
一旁的兵士回道：“从将军把您带回了算起，三个时辰了。仙人现在跟着我们步卒大队，马上就要出林子。先锋骑兵已经出了林子入驻大寨，再等等步卒，收拢收拢溃军就准备撤往凌河城。”
成安边继续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斗胆劳烦仙人一听。”
李戮玄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点点头示意他说。
“仙人一人杀数千铁骑，全身尽染奴酋血而毫发无伤，当号万人敌，若仙人不弃，在下想带两千精骑重整旗鼓，跟着仙人去杀尽蛮子。仙人只需尾随点了蛮子大军粮仓，时常骚扰然后退走，如此几日，我等只待蛮子精疲力尽之时冲杀一番，则大功可成，一雪前耻！”
李戮玄淡淡说道：“我说了，之前出手只是巧合，之后我应该不会再出手沾染多余因果，需知恶因积的多了，便是修为更胜于我的人都难以承受，这等关乎国运的因果，我承担不起，也没有哪个敢轻易承担，成将军还是当没见过我好了，我的事迹也莫要多传，否则李某是要来问罪的。”
成安边还想说什么，但看李戮玄坚定的样子，也就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念头。
“成将军，我们也该就此别过了，我的事还请将军你注意些别传出去。”李戮玄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的忧虑样子，想了想继续说道：“将军不用担心，我虽不会出手帮你，但若是那也哈鲁能请动跟我一样的超凡之人出手，自会有监武司制裁他。”
他说到这里，摸出一把剃刀灌注一丝微弱的炁进去，然后交给了成安边细细解释：“你不用知道什么是监武司，若是你遇见了非人力所能匹敌的敌人，也没其他人出手帮你的话，就打开这柄剃刀，我一定抽身赶来。”
远处，两千蛮骑葬身之地。
穿过还沾着血气的林中战场，一支数千人的蛮族大队正在缓缓前行。
“就在前面了。”吐谷勃利指着前方变得稀疏起来的林地说道。
也哈鲁眯着眼睛拉弦，斜着举弓对着他指的方向一箭射出，身后一千全身铁甲的精锐兀满铁骑默默地搭箭，看着前方的动静。
十几只乌鸦扑腾着飞上天空，也哈鲁向后摆了摆手，示意放下弓箭。既然乌鸦还在安心地啃食尸体，那就说明这里没什么埋伏。
一千精骑跟着自家皇帝和吐谷勃利缓缓踏入那片稀疏的林地，刚开始尸体还比较稀疏，到了后来那座尸堆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即使是百战的勇士，在这等腐烂的尸堆前也忍不住想吐。
几个跟着也哈鲁从小一起长大的俺达（朋友，伙伴）在四处探了探，为首的回来说道：“皇上，他们的弓箭都没了，马的数量也对不上。”
也哈鲁阴沉着脸说道：“该是溃散的昭贼拿走了，吐谷勃利，你来。”
“你说这都是一人所为？”
吐谷勃利环视四周，当日那黑衣浴血的神魔般的怪人就是在这里屠戮了自己麾下两千精骑。如今重临，他只觉得两腿不住地发软。
一个俺达走上前一脚将吐谷勃利踹到马下：“回话！”
“是...是，就一人，穿着黑衣，拿着短刀。”
“吐谷勃利啊吐谷勃利，你有两千能射鹿的好汉子，两千支箭下去，武艺再好的人也是要变成筛子的，怎么，那人穿着的甲是什么神物？”
“...不是，不是，他没着甲。”
“朕也想信你，以前中原有个皇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真的很想信你！”也哈鲁说完翻身下马，不顾浓郁的腐烂臭味走向了尸堆。
那俺达又是一石子砸在爬起来的也哈鲁膝盖窝上：“跪下来说话！你莫不是疏忽大意遭了昭人的埋伏？他们把佛朗机提前备好了？”
“够了。”
也哈鲁停下翻检尸体的手：“都是喉梗子上一道伤痕，每个人的伤痕都一模一样，连铁围脖也烂的一模一样。”
各个俺达震惊地看向自己身旁的尸体，细看之下确实如此。
“...这...”
“朕早该想到的，有通玄的贵人助我，那昭军难道就没人相助么？吐谷勃利，你且说，那黑衣人让你给朕传什么话？”
“说让您备一支老山参，即刻送往破虏关外的一座废弃民驿...不然他就亲自去帐中找您。”
“这样啊...”也哈鲁站定沉思。
“大队兵马过凌河和辽沈还有后面一堆堡太困难，你们都是朕的俺达，谁愿意替朕跑一趟？”
之前踢吐谷勃利的，叫木列脱的俺达说道：“皇上，不如让图虎将军寻个人去送，他毕竟原先是昭人。”
“倒也是个法子，你去跟图虎将军说。”
随后也哈鲁吩咐其余俺达：“让大军退兵，把死人的衣甲扒干净，送山参的出发时，我们也要去再把凌河拿下来，这关外的昭人还是太多了，多的让朕有些怕。”
看到自己说的那民驿残骸时，李戮玄不由得叹了口气。
当初脑子抽了说这么个地方，早知道该说个其他地儿的。
他飞身跃上民驿残骸二楼，随手一挥，掌风带起一阵灰尘，吹出了个干净些的地方。
他盘腿坐下，反正等也是干等，不如缕缕此刻体内情况。
虽说大致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开了新的修行之路，但毕竟没有什么师承，一切都得他根据自己记忆里的石板内容慢慢摸索。
况且这些以后也是要教给那姐弟俩的，还是自己用顺了才放心些。
他静心内视觉，体内脉络上原本该是各个窍穴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只有几个主脉上由先天之炁重铸的一百八十窍穴，还有胸腔中丹田的位置那颗坑坑洼洼的血色肉丹。
体内先天之炁重铸窍穴之时，他就感觉不是只能重铸这一百八十个，而是自己积累不足，那血色肉丹的先天之炁后劲不够了。
之后再度修行，只要积累足够，就能重铸更多窍穴，并且一经重铸，这窍穴就是毫无阻塞完全打通的。
纯粹看通了的窍穴数量看，此刻他不过是刚入超凡，只算一境而已。
但四肢百骸轻且无浊气，按之前的标准看，最起码要五境左右才能达到这种水准，所以李戮玄自己也不大清楚算是什么境界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此刻的他依旧打不过之前十二境巅峰的自己，但总归是有继续前行的希望了，不似从前功废只能自暴自弃。
就当散功重修好了。
远处传来疾驰的马蹄声，一个中原模样的汉子骑着马飞奔而来，到了民驿废墟前才小心低声问询：“我奉兀金国皇帝也哈鲁之命前来，给仙人送这一颗百年的老参，求仙人指点，小的该将这参放何处？”
他连着问了几次，却没有任何回应。
正犹豫之时，他忽然眼前一黑，伏在了马背上，失去意识，怀中的盒子也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
李戮玄轻轻抬手，那盒子凌空停住，随后飞到了他的手上。
李戮玄再度运起一丝真炁，在手上凝结成了一滴水滴，顺手一弹，水滴飞出去直直点在了那汉子脑门上。那汉子只觉得头脑一阵冰凉刺激，这才忽然惊醒，差点握不住缰绳掉下马去，低头看去，怀中所抱着的锦盒已经消失不见了。
明明是空旷的荒野，却有着阵阵回音传来。
“本来想取了你的性命，但杀孽多了承担因果也甚是麻烦，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