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虫与火
城都地区，吉花市。
在一间豪华酒店的大厅里，一个发色深蓝的海藻头少年颤抖着把听筒盖回电话，他叫间桐慎二，是冬木市间桐家的长子，现在正在完成他的训练家修行当中。
但一个突如其来的来电打断了他的行程，电话是道馆里的一位工作人员打来，在通讯里，对方详细地阐述了冬木市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
道馆关停，父亲下狱，失踪多年的叔叔再次出现，整个间桐家都被牵扯进了犯罪中。
半个小时前间桐慎二拿起电话的时候，绝不会想到这通来电会带给他如此多的惊吓。
“可恶！”
他无能狂怒地重重锤墙，但反馈回来的只有破皮的拳头。
对于藏在家族地下室里的那些秘密，他也并不是一无所知，但间桐鹤野在他刚刚满十岁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把他送出了门。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外旅行，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训练家修行，另一方面，也多少有点不想回家的原因在。
但现在，秘密爆炸了，把整个家族都炸翻了，爆出一地龌龊，却要自己回去收拾烂摊子，间桐慎二恨恨地想道。
他冷着脸走过酒店大厅，无视了这段时间结交的几个狐朋狗友，怒气冲冲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砰！
间桐慎二重重地甩上门，往卧房走去。
但刚刚走到床边，他的视线却突然顿住，带着点不可置信地停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柜子上，静静地放着一枚虫翅徽章，那是间桐道馆的徽章。
“什么……怎么会？这是……道馆的徽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拈起徽章，反复观察摩挲。
虽然是间桐道馆的少爷，但间桐慎二自己却没有回去挑战过自家的道馆，他的徽章盒里自然也不会有这枚徽章。
尽管如此，对于自家道馆的徽章，他还是相当了解的，不管是从外观还是触感来看，这都是不折不扣的真品。
“……慎二。”
低沉嘶哑，仿佛虫子嗡鸣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间桐慎二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机械地转过身来，僵硬得好像四肢都生锈了一样。
这一瞬间，电灯突然毫无征兆地灭掉了，房间里只剩下窗外洒进来的月光。
月光中，披着和服的干瘦老人静静地伫立在房间之中。
“爷爷？”
间桐慎二声音很干涩，在看到这个矮小老者的一霎那，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在森严阴冷的间桐大宅里穿梭着，无意间，就在回头看到一个幽魂般的老人静静地在角落注视着你。
“为什么你会在这……”
间桐慎二强撑着组织语言，但间桐脏砚似乎已经失去了和他对话的兴致，只是握着木手杖轻轻一顿。
“啊啊啊——”
强烈的剧痛一瞬间撕破了间桐慎二的神经，他感觉仿佛有无数柄小刀在体内切割着自己。
双腿无力地一软，间桐慎二重重地摔到地板上，他趴伏着，手指痛苦地在地板上抓划，抠出深深的划痕。
而间桐脏砚就这么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孙子在地板上挣扎着，间桐慎二瞪大双眼，他感觉到自己的肢体正在逐渐失去控制。
就在这时，或许是感应到训练家的状态不对，间桐慎二腰间的精灵球砰得一声弹开，一只凯罗斯跳了出来，护在他身前，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对着间桐脏砚威吓道。
“不……走啊……”
间桐慎二拼尽力气从嗓子里挤出最后的指令，但凯罗斯却始终守在他身旁。
下一刻，间桐脏砚低笑了一声，他的身子如同烟尘一般逐渐消散掉，化作一团不断蠕动的灰雾，吞噬掉了房间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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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关都地区西南部的海域里，一座位于偏远小岛的研究所中，关于人造宝可梦计划的实验正在例行测试。
身披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站在显示屏前，屏幕上冰蓝色的曲线波动着往前不断延伸，曲线的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构成一副深奥难懂的画面。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而且还在不断跳动的数字在男子眼中，却仿佛个位数加减一样简单易懂，形象准确地描绘出了实验对象的测试状况。
富士博士，火箭队的高级研究员，人造宝可梦计划的首席科学家。
“脑波频率有些高了。”
询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
“你怎么来了，夏伯？”
富士博士抱着双臂，头也不回地问道，
问话的是一个光头老者，带着墨镜，留着笔刷一样的八字胡，虽然同样穿着白大褂，但他别出心裁地在里面搭配了西装和一条橙色花边领带，看起来诙谐又轻松。
但他现在的心情显然没有这么轻松。
夏伯，红莲镇道馆的馆主，但也和火箭队有所合作，同样是人造宝可梦计划的参与者，也是富士博士的搭档兼挚友。
“过来看看，听说今天早上它又发脾气了？”
夏伯从控制台上拈起一片沾着淡紫色液体的玻璃，那是今早被震碎的培养舱残骸，还没来得及清理。
“常有的事情，多注射些抑制剂就好了。”
富士博士俯视着大厅中间的蛋形培养舱，语气平淡地说道。
这确实是常有的事情，人造宝可梦计划越到后期，随着实验体的逐渐成熟，对于它的自我意识的压制就没有之前那么有效了。
像今天早上这样的念动力爆发，这个月来已经是第三次了。
不过夏伯并不只是为这个而来的。
“……喂，富士！”
夏伯犹豫了一下，看着挚友消瘦的背影，最后还是开口问道。
“？”
“……我们是不是，犯下了一个大错？”
“……”
富士博士终于把视线从实验舱上移开，看向了夏伯。
“我不知道，夏伯。”
他的面容枯槁、目光暗淡，和夏伯印象里那位意气风发的天才学者简直判若两人，现在的富士博士眼中，只有一股堪称疯魔的执拗。
“我只知道，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是错误，还是完成夙愿，我必须看到最后。”
“富士……”
“离开这里吧，夏伯。”
富士博士打断了夏伯的话，但对方只是摇了摇头。
“离开？去哪？”
“红莲岛。”
他递给夏伯一台平板，上面是红莲岛最近的新闻、
“去……不，回到红莲岛去吧。”
“回到那里，然后……做出你的选择。”
他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