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门联姻

“咚咚。”婢女轻叩房门，随后推门而入，将一套血红的凤冠霞帔放置于床边的案上，“小姐，高家已把喜服送上，奴婢先放这儿了。”

我垂下眼帘，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去看：“嗯，退下吧。”

婢女见我心情不佳，便不敢再说什么，轻声关门出去。

我在镜子前坐下，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给自己梳起了头，犹如在梳理我纷乱的思绪，我抬眼看了一眼镜中人，分明是花样的年纪，却愁容不展，脸上毫无生机与活力，神情凝重得好像要赴死一般。

我，姜云飞，自打出生起便是一帆风顺，锦衣玉食。姜家是凉城望族，称霸一方，母亲赵氏富可敌国，两家联姻强强联合，成为了江湖中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人人争相巴结讨好。我的哥哥姜尹风作为家族未来继承人，风光无限，不可一世；而我作为家族未来的联姻筹码，从小接受名门闺秀的教育，处处要得体，时时懂分寸。疼爱我的母亲去世后，面对父兄，我更是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做好我身为姜氏子女的本分。可在私下，我明白我的个性如母亲一般，越是受约束就越向往自由，学的礼数越多，就越是从心底深处感觉到厌恶。我无法和别的女子一样，安心接受我作为联姻工具的宿命。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经到了十七八的年纪，父亲决定将我许配给凉城权贵高氏长子，以期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般的家族盛景。听闻婢女和小厮说起外面的传言，高氏长子完全是纨绔子弟的做派，吃喝玩乐，不学无术，荒淫无度，以折磨仆人为乐，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我的夫婿。可是又有谁会在乎我的想法。

叹了口气，我停下了手中的梳子，心烦意乱地站了起来，余光便瞥到了案上的喜服，心中有许多的不甘。

“小姐。”婢女传报说，“刚刚老爷的小厮通传说，老爷让您去厅堂见他。”

我微微皱眉，想必又是劝说我放下情绪，嫁过去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诸如此类的话，这十几年听得还不够么。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整理了一番，便在婢女陪同下去见了父亲。

厅堂里张灯结彩，做了不少喜庆的布置，地面上放满了高家送来的彩礼，难以寻得落脚之处，我小心翼翼穿过这些箱子，见到父亲正在厅堂上坐着。

“云儿来了啊，坐”父亲喝了口茶，看到我来了，放下茶杯，让我到一旁坐下。

我挤出微笑，行了礼以后入了座。

“喜服高家已经送来，想必你也收到了，为父想要说些什么，你如此聪明，也应猜得到。”

“父亲想说，我身系姜家的荣辱，要识大体，顾大局，不可随自己的性子乱来。”这些老生常谈的话似乎从我记事起就说了无数遍，我笑着假装平静地说起这些话。

“你长大了，嫁到高家去以后，没有父兄在身边教导，凡事都要靠自己去分辨，只是万万记住，你在高家代表的是姜氏家族，切不可使家族蒙羞。”

我低下头一阵沉默，接着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那我呢？父亲有没有想过我嫁去高家是否会幸福。听闻那高家公子......”

“休要听那些闲言碎语。”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高家势力雄厚，在凉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权贵，这样家族出身的人，岂会如那些小商人家的后代一样，做些伤风败俗的事情出来。”

我深知父亲对于门第的执念颇重，常以门第论人品，争辩下去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便失望地吞回了到嘴边的话。是我不该幻想父亲会明白。

父亲见状也停顿下来，像是在思考如何更进一步说服我，不料此时哥哥正巧从门外进来。

“父亲怎么还不睡？”哥哥步伐轻快，进来便看到了父亲和我，“这不是新娘子吗？怎么，不好好待在房间里试嫁衣，又做了什么被父亲训斥了？”

哥哥戏谑地看着我，我却毫无回应他的心情。

“你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父亲不满地问了他一句。

“我去教训野狗了。”哥哥这么说的时候，通常是有人得罪了他，他心怀恨意伺机报复去了。

父亲直到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上逐渐显露出怒意：“小肚鸡肠能成什么大器，收收你的性子吧，还不快温书去。”

哥哥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父亲生气，便认了怂，灰溜溜地跑回屋去，只有天知道他是去挑灯夜读，还是去策划新的鬼点子。哥哥一直是这样自由，不论做什么，他所得到的训斥都不会比我得到的更多，这也养成了他有些跋扈任性的性格。

后来父亲说了什么，我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我知道如果真听进去了，只会多生些闷气而已。

回了房间后，我看着喜服出了神，此刻我多么希望我的母亲在身边，或许她能给我一些建议，让我免于内心的苦楚。就这样我呆坐了许久，这样安静的黑夜里，我想了很多很多，并非不知道如何抉择，只是怕背上不孝女的骂名。

打开妆奁，我取出了一支红宝石珠钗，轻抚钗身直至末端最尖锐的部分。十几年来，人人都称赞我大家闺秀，温顺贤淑，却不知我如母亲一样天生反骨，却要被迫接受种种规训，内心实在折磨，十几年压抑的日子便过到这里，下面的路我实在难以走下去。我举起钗子准备狠狠地朝脖颈扎去，却听得窗外一阵喧闹。